相怜计(3 / 4)

万一在钱之楚跟前露过口风,那他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她幽怨地嗫嚅:“我只是关心你,你防贼似的防我么?”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何尝不是防贼似的防我?你心里犯什么嘀咕我也算得出,无非是想知道‘那个’顶不顶用。”这么直剌剌出口,果然把她镇住了,见她不应他长长叹了口气,“顶用怎么样?不顶用又怎么样?我记得你过,不在乎我是不是太监。如今呢?到底还是跳不出世俗眼光!”

音楼终于开始自责,她满脑子乌七八糟到底在想什么!他得对,当初认准了他是太监,现在又为什么这样计较?她还记得甲板上脸红心跳的吻,记得泪眼婆娑里情真意切的许诺,这些和他是否健全无关,她单就爱他这个人。如果他真是顶替了别人入宫的,如果他是完整的,那也只能算是意外之喜,不能因为这意外确定不下来,就把他全盘否决了。

“是我不对。”她懊丧地绞着手指道,“我被月白那些话圈糊涂了,整天想给你验明正身,白天想夜里想,想得丧心病狂!这会儿我明白过来了,不能这样。”她怯怯抬了抬眼,“你会生气,就此和我一刀两断么?”

她还是怕他会抛弃她,因为太寂寞,无依无靠,她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他低头看她,略沉默了下方道:“不会,只不过这宅子是宇文良时的,保不定周围有多少眼线,咱们话办事都要仔细。屋里还好些,露天的地方千万留神。我原想悄悄带你去观灯会,或者躺在房顶上看星星,但依着现在这形势是不能够了。”

他越她脑袋垂得越低,看来被他刚才几句话吓着了。他又揉心揉肺痛起来,甚至不消她话,他自发就没了底气。

怎么对她才好?这下子追悔莫及的成了他,担心自己的话太重,伤了她的心。好在宅子里是不打紧的,里外都是东厂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不来。

他犹豫了下,把手按在她肩头,“我不是怪你,怪只怪秋月白,是她搅局,弄得咱们生分了。”

音楼忙摆手,“怪我自己,你别再迁怒她,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都秋月白可怜,或许她的确可怜,从辽河贩卖到京城,再被钱之楚搭救带到江南来,一切都是宇文良时一手安排的。她想寻回她的幸福,于情来无可厚非,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并不是非对即错。她失了庇佑,那是她最大的悲哀。他要当好人可以,当完之后必须承担结果,真的有必要为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冒这个险么?他若是悲天悯人,哪里能够活到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一条嗓子换一条命,她的买卖并不亏本。往后只要我还在,就有她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么的也算对得起她了。”他替她抚平了肩头的褶皱,曼声道,“至于你,我总要想法子给你个交代。我一直没同你,其实暗自盘算了好久。不想进宫只有一个方儿,带病的宫人不能伺候皇帝,等回京后我上道陈条谎称你染了病,这事就有转圜。”

音楼喜出望外,他一直闷声不吭的,她心里也没低。今天突然告诉她这些,明他也为她的去留发愁。可是仅凭他一面之词,皇帝能信么?

“万一皇上要验证怎么办?”

他:“宫里那些太医我还得上话,知会一声,总有办法糊弄过去的。”

她听了晏晏笑起来,眼里的快乐像流动的活水,怎么都含不住。拉着他的衣襟悄声呢喃:“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进宫,我也气苦过,可是从来不怀疑。你一定要想好应对的法子,叫皇上不稀罕我,我就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了。”

听上去那么圆满,简单几句话勾勒出一副色彩浓烈的画卷,实在令人向往。他拉她绕过屏风,躲到一个别人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弯腰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融融细语:“再等一等,打发了宇文良时咱们就回京去。早些让皇上撂了手,咱们就能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