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吃也不打紧了,又添了一句,“那月白姑娘呢?就办一份?”
他拧紧眉头瞪他,“你热晕了脑子?这种事也来问我?”
曹春盎缩脖儿告饶:“儿子瞧月白姑娘是干爹的……”怕又要挨骂,往自己脸上拍了下,“我没成色,惹干爹生气了。您进巷子,儿子掂量着办就是了。”
伸手一招立马有人上来接应,肖铎没再理会他,踱着方步进了石拱门里。
乌衣巷长也不算长,拢共百丈进深,白墙黑瓦翘脚檐,极有江南风韵。宇文良时拨的那个园子在巷最深处,女墙参差,绿树环绕。不似北京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进二进明明白白,这里的玲珑雅致延伸到每个细微处,比余杭落脚的鹿鸣蒹葭更显深幽。站在门廊上是看不见正屋的,北京善用影壁,江南则工于巧思。一条甬道建得九曲十八弯,所到之处像装订成册的画本,必须一页一页地翻看,才能发现其中曼妙。
他进院子略走几步,回头朝春风得意楼的方向看一眼,这才反剪着两手进了上房。
甫一抬头,看见高案上摆着大大几个红纸细麻绳捆扎的盒子,音楼正弓着腰,拿手指头抠其中一个盒子的角。他纳罕,走过去问:“谁送来的?”
她收回手道:“那个钱之楚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巴巴儿送来了拜礼,我还以为里头有象牙玛瑙,结果捅开一看,就是些果子。”
肖铎嘲讪一笑,没言声,坐在上座自顾自打起了扇子。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热气蒸腾。美人汗湿的样子最销魂,领口半开,微微坦露出白净的颈项,衬着那两颊艳若桃李,半歪在香几上的模样简直叫人血脉喷张。音楼艰难地咽口唾沫,挨过去拿团扇给他扇风,温言道:“热坏了吧?瞧这一头一脸的汗!我叫人备了香汤,趁时候还早去梳洗梳洗,还能歇会子午觉。”
他掖掖鬓角道:“也好,半天光顾着和宇文良时斗法了,消耗不少心力,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还不如寻常清粥菜。”站起来问,“你吃了么?中晌吃的什么?”
音楼道:“几个凉拌菜就打发了,这天色热出蛆来,吃什么都没胃口。”着觑他脸色,“宇文良时同你斗什么法?他安生做他的藩王,咱们也没碍着他,怎么见你来了,要给你鞋穿么?”
和她解释不清,回头追问起来牵扯得太多,不知怎么圆谎才好,索性不告诉她反倒干净,便敷衍道:“没什么要紧事,官场上你来我往,无非权财交易。做官的么,一年清,二年浊,三年就成墨汤儿了,到一处还能是什么?”又打道,“你别,人家这会儿是你姐夫,才刚还要叫你姐姐和你勤走动,被我婉言推辞了。我瞧音不是什么善性人,敬而远之对你有好处。”举步往后身屋去,迈了两步又退回来嘱咐,“刚才回来路上让春子给你买吃食,你稍用点儿就回去歇着吧!”
他这副自自话的劲头,一点没留给她发挥的机会。她拉下脸来,“你就这么走了?”
他站住脚嗯了声:“怎么?是你让我去洗澡的。”
“我的意思是……”她腼腆地笑笑,“你不是要人伺候更衣么,我来替你擦擦背,递递手巾什么的,这些我都会干。”
他略顿了下,歪着头蹙起了眉,“你非得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我主意?”
她脸上发烫,扭捏道:“上回话都开了,咱们不是相互喜欢的么!既然如此,你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再我又不会眼巴巴看你,我一个女孩儿家,也会不好意思的。”
这话出来,她自己信吗?真想把她脑仁儿晃荡开看看是什么做的,怎么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呢!他木着脸问她,“那么换言之,你洗澡的时候我也可以进去搭把手?”
这个问题她真没想过,主要是他的身份成谜,勾起她探究的欲/望罢了。不过细想想,月白一路和钱之楚同行,不知道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