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的谈话。
“子珮,你确定不带上一两个帮手同行?”妻子余氏有一对漂亮的细眉毛,讲这句话的同时它们正高高地扬起,“再怎么说,那村子也在深山之中,你一个人去碰上些迷路之类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呢?”
“我们是去做善事的,老天又怎么会让我们为难呢?”黄子珮见妻子转身要去开那个沉沉的箱子盖儿,急忙赶上去接手,“放心吧,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不是小孩子了已经”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父母那边比较难应付,我可以隐瞒好的,”妻子从箱子里拿出两只精细的银钗,递给黄子珮,“你尽管放心地带人,做善事是好,可别苦着自己。”
黄子珮认出这是妻子在最重大的节日,也就是嫁过来的这一年除夕夜托人打造的。她一向简朴,也就是新婚乘兴,才想着奢侈一把。她就这样把这两只银钗塞给了自己,黄子珮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
“做善事嘛,”余氏抿起嘴,眉毛仍旧扬得高高的,“你都愿意亲自跑到那个山沟里去了,我这两只银钗又能算得了什么?”
黄子珮收下银钗的时候看见妻子的眼睛仍旧盯着这对儿漂亮发饰,不禁失笑:“这次回来,我让人给你打一份新的。”
“你若是能让人代你去,就好了,不用让人给我打什么银钗。”妻子小声说。
黄子珮那时还觉得妻子稚气未脱,未免多虑。可是现在站在一户完全不认识的房屋前敲门,黄子珮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妻子的话。现在如果有个帮手的话,虽然午饭不会第一时间来到嘴边,但好歹也有个人帮他定心。
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黄子珮才发现自己竟然这样虚弱。他决定换一家。
可是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尝试,村子里竟然没有一家人家肯为他敞开大门。黄子珮察觉出了一些异样。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不喜欢有生人敲门来访。因为黄子珮在敲门的路上碰见两次有人和他一样想要拜访别家的情况,他们都是站在门前大喊主人的名字,把人叫过来给自己开门的。
可黄子珮既不能蹭他们的便利,也不能随便瞎猜着叫喊。他只能继续他的笨办法,一户接一户地敲。直到正午真正到来,太阳拨开阴天密布的云层露出了半边金灿灿的额角。空气还是很冷。黄子珮已经走不动了。
这个村庄只有一个小酒肆,如果行李还在身上的话,黄子珮一定要进去把所有带荤腥的下酒菜全部点来。但他没钱,所以他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如果黄子珮稍微厚脸皮一些,他完全可以拿他那价值不菲的手镯去典当一顿饭食,或是拿他藏在心窝处的两只银钗换一些果腹感。但黄子珮做不出来,他宁愿忍受饥饿。
村庄的路从进入南端以后,就开始变得曲折起来。黄子珮走得更加困难。很明显,这个角落的住户数量正在逐渐减少。黄子珮有点慌了,他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不会被饿死在这个小角落吧。他攥紧了胸口的那两只银钗。
滦河的水声在靠近村庄南端的时候愈发响亮,幸好村庄地势较高,否则紧贴着滦河的住户就要冷得没法过了。不过黄子珮没心情为这里的住户着想,他听着滦河的水声。甚至开始考虑自己需不需要做捕鱼的准备。
但让黄子珮一下子提起精神的是,他突然看见了那两个抢夺他行李的年轻人,他们闪进了离黄子珮最远的那座木屋中。顾不得腹中饥饿,黄子珮连跑着赶了上去,本想直接破门而入,但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敲了敲门。
黄子珮很想骂自己一顿,这下完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个才到他肩膀的少年,脸上一只被大块疤痕覆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黄子珮:
“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