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华铃婆婆看透了她的心思,轻抚她的手背叫她稍安勿躁:“过几天我去求苗少爷事情,顺便替你求个假如何?”
“鄱木是有很久没回过家了,”鄱木小声说,“但鄱木不想回家。”
“为什么?有家给你回都不要吗?”华铃婆婆颇有兴致地问。
“鄱木父母把鄱木卖进了歌楼之中,鄱木一点都不想回家。”
华铃婆婆哼哼了两句:“说实话,若你爹娘真存着这样的念头,不如早点把你卖进歌楼,以免你年岁渐长后他们又生出别的心思。”
鄱木心里一紧。她从来没有这样揣度过那对夫妻的心思,但是不得不承认,华铃婆婆说的有理。
“婆婆呢?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了?”
“傻丫头,我每天都在回家啊,”华铃别过头笑出了声。鄱木这才想起来,胡丁和她讲过,华铃是苗家上一代主子身边的老仆,也许她是家生婢的孩子,也许她是幼时被买进苗家只为侍候当时的小姐。华铃婆婆的出身是什么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去探究了。
这里就是她的家。
雨季将歇的夜晚闷热难忍。苗家众人一边埋怨着炎热的天气,一边又没有勇气面对瓢泼而来的大雨。鄱木又陪着华铃婆婆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回屋。突然而来的隆隆声让她以为打雷了。
旷远的高空上星光依旧,鄱木疑惑地转了个圈,也没有发现哪一处有乌云盖住了天幕。隆隆声又响起来了,是从屋外传来的声响。鄱木谨慎地退了一步,还没落稳脚跟,大门就被冲开了,大批官兵蜂拥而至。
鄱木记得有人掀翻了用来纳凉聊天的桌子和圆凳,有人故意嚎叫起哄,华铃婆婆收拾了自己坐的凳子,摇着头远去了。也没有人逮她。
鄱木往屋里跑,被人拧了胳膊拽回来。华铃一回头,扭她的是位相当俊俏的少年将士。两人对上目光时,均被对方吓了一大跳。
“这私盐窝今日就给他端掉,”领头的一招手,呐喊声愈发热烈,鄱木感受到扭着自己的手也在颤抖,“还有,这回务必要将大盐枭苗松捉出来了。”
鄱木试着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轻易就挣开了那位少年的手。两人都在恐惧,为即将面临的残酷现实与行动恐惧。
鄱木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决定不进去了,就守在门边,谁说要搜人,她就拼死拦住。让门内的胡丁也体会一下自己的忠心。
可鄱木的算盘还没打完,一名健壮的士兵赶了上来,越过那名少年将士,一把将鄱木薅了过来。
“苗松在哪里?”
鄱木感觉自己脚都离地了,嗓子憋得喘不过气,她用挤在一块的眼睛乱看。整个一座苗家中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从前发热时耳边那种呼啸声又来了。鄱木突然想起那声劝告:
“后半夜当心些。”
左步鸣现在到了哪里呢?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鄱木用微弱的语气说:“在内堂,苗松在内堂。”
“还有同伙吗?”
鄱木感受到了胡丁向她投来的目光。
“有,揭西来的盐商,领头的,呃,”鄱木哽住了,那攥紧她领子的官兵松开了手,“咳,领头的矮壮身材,名为高翼。”
官兵一挥手,这支横冲直撞的队伍向内堂而去。鄱木狼狈地想要爬起来,一回头却看见那位少年士兵还没有离开。
“你们,嗯,你们听着,”他眼圈泛红,犹犹豫豫地说,“如果你们配合官府查处苗松等人,就不算你们连罪,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说完,他连忙拖拽起鄱木,为她拍去了后背的灰尘:“快回房里去吧好姐姐,你说的好,是能救你自己的。”
鄱木愣了一刻,忙拽着少年人的衣袖说:“劳驾替夫人说情,她只是买进府里来消遣的,并没有资格参与苗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