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时时给爹爹写信,爹爹也耐心地回复,许多棘手的问题都教他怎么处理,又给他介绍朋友帮忙。没过几年,竟然被他闯出了名气,后来县令退休,他便接任了这个职位,将当地的河患治理好了,填河道造良田。又修了路,大大方便了百姓们的生活。
爹爹很是欣慰,说自己没有看走眼,文斐虽然看起来古板,却是个做实事的人。
他崭露头角后,还曾来家里拜访过,带了些本地的特产,其实味道也就一般,但爹爹还是让厨娘做给全家吃了,说是文斐的一片心意。
然而……
舒墨洁白贝齿咬紧,在爹爹出了那件事后,虽有不少官员落井下石,但也有少数曾得过爹爹照拂的地方官员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然而,这位著名正直的吴文斐,却洋洋洒洒,书了一篇文章,参父亲之罪。
自己看过那篇文章,可比当年做秀才时候的文章,写得要有文采得多了!
她还记得父亲读完那篇文章后,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
虽然那时候他的至交好友们,几乎都与他断了往来,但是,这个他一手提拔的年轻人,这个他曾经满心赞许,认为自己没有看走眼的可造之材,一翻脸,竟然最狠最准。
他将爹爹曾经无心的话语再三编排,断章取义,拿来作为爹爹早对朝廷不满的居心,呈给朝廷。
因为世人许多都知晓吴文斐是爹爹的得意门生,所以他的这些精心编排,最有力量。
杀人者,诛心。
“文斐啊……”
她记得,在爹爹被软禁在府中的那些日子里,经常孤孤单单地坐在寂寥的庭院里。
她想看看爹爹在看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他在反复读着吴文斐那篇参他之罪的文章。
“爹爹,你不要看了!”她跑过去,抢走爹爹手里的那几张纸,将它撕碎。
纷飞的纸片,像枯萎的花朵。
爹爹消瘦的面颊上带着一丝苦笑,静静地看着天空,似乎说给自己听“阿舞,你说这世上,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
是啊,在这世上,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不过,这篇文章,是直接送呈进了朝廷,因此传播的范围并不是很广。
像朱文章这种级别,想必是不知道的。
说不定,还认为吴文斐是个善人。
似乎是发觉了有一道目光盯着他,吴文斐精亮的眼珠缓缓一转,舒墨赶紧收回目光,垂头,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他断然认不出来。
但吴文斐极其精明,在官场沉浮多年,老辣的很,还是不要惹上他的任何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