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不懂尚馥芝所指为何,打断她问:“怎的两次三番?”
馥芝瞪大眼,瞧着赵祯道:“官家不记得了?上个月审刑院有几个狱卒被人击昏在地,以为是劫狱的,官家还遣人去抓。最后似是不了了之,可始终风言风语传是刺客,说的有板有眼。”
“哦...”赵祯恍然大悟,那是他派周成奉去暗放陈琳闹出的事端,于是扯了个谎,“审刑院已查明,是他们自己私下蒲博(赌博)起了争执,钱财不均动的手,怕被问责便硬起胆子企图遮人耳目。”这借口委实站不住脚,哪有人蠢到把篓子越捅越大的?
“竟是如此。”馥芝似未怀疑,若有所思的眨眨眼,片刻后舒心道,“妾身真是自己吓唬自己,女眷们胆小怕事,喜欢三人成虎,还说出来在官家面前丢丑。”
赵祯笑了笑,伸手轻轻摩挲馥芝微斜的肩头,亲昵谐谑:“分明就是怕,前头还不认。”
“不是晓得妾身有的没的就作模画样惹人嫌,才不对官家说。”馥芝抱以莞尔,将身子依在赵祯怀里,娇滴滴道,“想来那日雪香阁以为是刺客的人影,也是瞧错了。”
赵祯一愣,权不知馥芝此语从何而来,于是将馥芝推开一点,疑道:“什么刺客,怎未告诉我?”
他这样一问,馥芝好像自觉说了不该说的,支支吾吾磨蹭一阵,接着将初三那日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尽管断断续续,该有的她却一点没落下,最后不忘乐道:“是妾身自把自为不让杨美人传出去的,总觉得那哪是刺客,不过是个趴墙根的影儿。现在回想,兴许我们两个被劫狱那桩事吓到,疑神疑鬼起来,其实齐国夫人养了恁多畜牲,不定是把猪狗鸡鸭错认成人呢。”
赵祯微微颔首,他听得出馥芝言辞间,不满颢蓁与许氏在雪香阁搞出个小观稼殿。这事他也觉得欠缺妥当,但颢蓁擅自做了主,他若立即干预,则有帝后失和之嫌。且相较之下,比起女子间的口角,他对那个人影更为在意。
即便未有凭证,在外人面前他又做了详尽的安排吩咐,可在心里,他仍旧怀疑傩礼之乱是杨太后所谋划。只不过杨太后念兹在兹的乃是垂帘,并非夺权,是以这场谋逆戏码演在宫外,并不打算波及赵祯的安危。
若在宫里,那就两说。倘或雪香阁人影是真,不是刺客,亦是细作。眼下恰巧一双耳朵被发现,难保还有没有别的耳朵正在哪个角落躲着。耳朵今天是耳朵,明天便会是嘴,是手,是一把淬毒匕首,是...
他略略感觉到了背脊有些发凉,不过仅仅一瞬,这种情绪便无影无踪。以自己身边人的本事,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即会出手,安稳度过这么些日子,或许真是二妃多心。
赵祯因此顺着馥芝的话道:“在宫妃居所观稼确实不便,你们姊妹两个去向圣人请示,都过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另觅他人来负责后苑稻禾农耕了。齐国夫人年纪在,无暇分心照顾。”
馥芝眼珠子转了转没接话,忽然把头一扭,摆出一副不情愿的姿态。
“怎么?”赵祯笑问。
“妾身不去。”
“为何?”
“招惹不起。”馥芝顿了顿,侧着脑袋,撅着嘴说,“圣人厌恶妾身厌恶杨美人,我们两个一起去,不是厌上加厌更不可能答应,此是一招惹不起。齐国夫人乐意观稼,把那些畜生弄走,她定会指着妾身鼻子骂,此是二招惹不起。”
“瞧你,齐国夫人又不是无知村妇。”赵祯安抚道,“她不过在田间住惯了,历来乳母亦不需习得宫里规矩,因此行事常有鲁莽而已。偶尔口吐乡野村话,也是无心之失。”
馥芝并未接受这个解释,悄声说:“那是官家没听见她在雪香阁骂杨美人。”她这话没错,赵祯确实没听过,是以她声音虽小,仍勾起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