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件事,王哲彦倒真的后知后觉的担忧了起来。
这些燕军日渐强盛,已带了一股不可磨灭的血煞之情,隔着远远的距离,就有令人闻风丧胆之嫌。
他真怕未来某一日,再回想如今的这一切,太子殿下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冬日雪霜未退,结枯枝上的冰凌子落了下来,坠落一地,混杂着呼啸的风声落入耳中,让戚长容的神智微微有些恍惚,更是略感困倦。
戚长容身上带着些许的凉意,手中捧着的汤婆子都无法温暖冰凉的双手,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某一天,眼前是熟悉又遥远的寂寥。
她明白王哲彦的意思。
他是怕她养虎为患,未来某一日,这只养成的老虎或会反过来撕扯她的血肉。
并未察觉戚长容的走神,王哲彦继续忧心忡忡的道:“微臣虽相信殿下,可却不能相信燕军。”
“他们越强盛,情况就会越发不利。”
“如若可以,殿下为何不挑选晋军前来?”
说到最后,王哲彦终于问出了困扰他多时的问题。
明明用自己国家的兵将才能更加的放心,为什么殿下会舍近求远的用燕国的兵将?
他可不相信殿下是贪图燕国这区区的五万兵力。
毕竟等用完之后,这些人依旧是要还回去的。
如此一来,反倒是殿下替别人历练了一番兵将,使其优胜劣汰,经过无数番厮杀留下来的个个厉害。
听到王哲彦隐含质问的话,戚长容的思绪有些涣散。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王哲彦以为东宫太子不会就此作出回答时,她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无任何情绪,唇边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卿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孤提议深入草原腹地时,朝中文武百官皆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孤是意气用事,并不肯借兵于孤。”
说到这里,就连戚长容自己也很是无奈,她是晋国的太子不假,可她也只是太子,手中兵力有限,有许多事都无法做主,
在未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如果父皇不同意她的计策,如果文武百官不同意她的计策,她就彻底的无济可施,虽不至于成为孤家寡人,却也会处处受阻。
到最后,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送信于燕北辰,让其兑现之前的诺言。
听到这话,王哲彦心底霎时一惊。
这时,看了他一眼的戚长容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道:“王卿不必惊慌,孤记得议事那一天,王卿身体抱恙并未上朝。”
此话一出,王哲彦下意识松了口气。
模糊地记起当初那一日发生过的事情,忽然之间,他颇为感谢朝中的另一位好友。
郑纶明。
钦天监的人。
那几日的好友硬是说他有血光之灾,无论如何都让他暂时闭上一闭。
如此,才有了他应病缺席的事。
见王哲彦似乎明白了,戚长容唇边的笑意更为寡淡:“没有人同意孤的想法,孤就只能自己想办法集结兵力。”
“你看,孤不是做到了吗?”
“只用了五万燕兵,便将整个草原的蛮夷族人玩弄于掌心之中。”
瞧着眼前人寡淡的眉眼,王哲彦忽然有些后悔之前的质问。
他不该怀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既然做客,心中想必早就有了成算,哪里需要他再去提醒一番?
好心倒办了坏事。
王哲彦心里微微一叹,站起身来,满怀歉意地朝上首的戚长容拱手作揖:“是微臣言容有失,微臣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失去温度的汤婆子被放在一边,戚长容阻止了侍夏想要换水的动作,漫不经心的与王哲彦道:“王卿只是随口一问,有何冒犯之处?孤还不至于如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