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的意思是?”
“陛下……”难以说出口的字眼堵在喉咙,裴济狠狠的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嘶哑的继续道:“主和吧。”
一句主和,一殿沉默。
此话一出,就连蒋伯文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而后眸中露出一抹深意,半眯着眼打量神情痛苦的裴济。
可惜了,如今的裴济死死的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蒋伯文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到戚长容身上。
相比新上任还未坐稳位置的户部尚书裴济,他最大的对手是稳坐东宫并且声望极高的太子戚长容。
如今的情况,已无法扭转。
闻言,晋安皇坐在龙椅上,声凉入骨:“裴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裴济深吸一口气,‘主和’两字一旦说出口后,接下来的言语便也顺畅了许多:“依微臣看,如今不止要主和,还要派遣身份高贵的世族作为使臣出使燕国,签订‘和书’,缔结两国友好邦交。”
一番话说尽,晋安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充满威慑的视线在朝臣之间流转,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无人敢出口打扰。
哪怕是蒋伯文也谨慎的不敢轻举妄动,怕让晋安皇看出自己在故意针对东宫太子。
毕竟,就算东宫太子再怎么让晋安皇失望,她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考虑战与不战之间,晋安皇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那么裴卿以为,由谁当出使燕国的使臣最为合适?”
“微臣以为,无人比太子殿下更合适。”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即便不抬头,裴济也能感受到来自周遭的指指点点。
想来,谁也没想到他一个刚回上京,还没坐稳位置的户部尚书,竟敢大着胆子针对东宫太子。
无视晋安皇漆黑如墨的脸色,裴济低着头继续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乃是大晋储君,由他亲自领队出使,既能表明我朝言和之诚意,又能体现我朝宽阔胸襟,实乃上策。”
说完最后两个字后,裴济浑身失力似的,冒出的冷汗打湿了衣襟,差点软倒在地上。
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作战。
再之后,一向胆小怕事的王哲彦也颤颤惊惊的走了出来,抬起笏板小心翼翼的附和道:“臣以为裴尚书言之有理,臣……附议。”
话一说完,他立马低下头去,一点士族的气势也无,倒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见状,本打定主意要置之事外的钦天监使郑纶明磨了磨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哲彦两眼,气怒不已。
这个没立场的家伙,前些时日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绝不会与东宫太子一同胡闹,结果这才过去几日,主意说变就变,令人反应不及!
在杨一殊的示意下,韩家家主走出一步:“臣也附议,此时战不如和。”
霎时,安静没多久的朝堂又再次混乱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争论是战是和,而是在争论该由谁当议和使者。
听着纷乱的议论,晋安皇脸色一沉,默然低喝一声:“够了!”
随着龙椅上的怒喝声,纷乱的议论瞬时停下。
这时,晋安皇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一个个的好歹是朝中大臣,吵闹成这般成何体统!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看看你们,不仅拿不出能解决事情的章程,还像泼妇骂街一般,吵得朕头疼!”
无人敢与他对答。
晋安皇看着蒋伯文,忽而一声冷笑:“太师应当很清楚,太子尚且年幼,不懂战场之事,你却迫不及待的想把她推上战场当主帅,朕却不知太师心底是有何筹谋。”
闻言,蒋伯文满脸惶恐,仿佛受了大惊,腿一软连忙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