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先倒下来的?是羸弱的女人、枯瘦的老农民,还是那个抱负着“远大理想”的年轻男人?
船舱内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昏倒过去,像一座座麻木的雕像,重重的跌倒在船舱里那冰冷坚硬的船板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齐泽辉倾尽全力挺直了身子,怒睁着双眼,脸颊上青筋凸起,像一条条狰狞扭曲的蚯蚓。
他踉跄了两步,似乎想要离开一旁船板上那一滩滩锅盆倾覆带来的潮湿混浊,但最终,他还是栽倒了下去,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分裂成无数碎片。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齐泽辉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了一旁的肖?,那夹杂着震惊和愤怒的眼神,似乎是在说:
全靠你了……
坐在甲板上抽旱烟的老李头和一旁的矮帮工沉默着坐了很久,他们在等,很耐心的在等……
直到船舱里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不见了,老李头才磕了磕烟斗,满脸阴云的领着矮帮工走了进去。
此时的船舱中,横七竖八,皆是躺倒的人,老李头却仍是不放心,他谨慎的靠近,一个个的检查,尤其是身材如虎熊一般的铁牛,老李头左敲右拍呼喝了许久,直到铁牛发出了如雷的鼾声,他这才放下心来,示意身后的矮帮工可以把刀收起来了。
随后,老李头走到船舱门口,却不是出去,反倒忽的转身来,对着众人“噗通”一声当即跪倒在地。只见他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双目,对着天花板喃喃说道:
“各位朋友、各位客官……并非是我老李成心要谋害你们,而是你们自己犯了忌讳,把水匪爷爷们给引了过来……老汉我虽然说是贱命一条,却也不想做个没脑袋的死人,只好拿你们的脑袋,去留老汉我日后一个全尸……老汉我会多多的给你们烧纸钱,让几位不仅在走前能吃饱喝足,九泉之下也能过得快活,要是你们变成了厉鬼,可千万不要来找老汉我啊……要找……就去找杀了你们的人吧……罪过罪过……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言罢,老李头也是对着众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随后,他缓缓起身,满脸阴云的对着身旁的矮帮工点了点头。矮帮工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接了令,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只竹花哨,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哔——
尖锐清脆的哨声,顿时远远的扩散了开来,惊起悬崖峭壁上几只睡着的飞鸟,扑闪着翅膀凄厉的鸣叫着,飞走了。
仿佛是受到了哨声的召唤,很快,那“咚哒咚哒”的击鼓声,渐渐的又响起来了,下一秒,那山崖的拐角,燃烧着篝火的单桅帆船,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乌篷船的视野范围之内……
原来水匪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怎么着了?”先前那被称作为“胡爷”的水匪再度跳上甲板,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露狠色的同伴,三双贼溜溜又满是凶光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停打着转儿:“青完了?‘阿弥陀佛’也念完了?”
说罢,几个水匪发出一阵哄笑声,看来这帮人也不是第一见老李头做这种事情了。
“念完了,不过都没青呢,胡爷要的人,小老汉我怎么敢轻举妄动……”先前还满脸阴霾、愁眉不展的老李头,此时又换回了那副满脸堆笑的卑贱神情,面对水匪的嘲笑,他也只能鞠了几下躬,陪着笑了几声。
(郎君译注:青,江湖黑话,意思是“杀”)
“不错,不错,老李头是越来越乖巧了……”水匪们哈哈大笑,随即却又一脸微妙地直勾勾盯着老李头,沉声威胁道:“不过你下次要是再敢在花鼓节这样的紧要关头瞒着老子夹带私货,后果,用我多说吗?”
“不敢了……不敢了……”老李头哭丧着脸,连连拱手求饶道:“下次再有鱼来,指定通报胡爷您一声,全给塞进鱼篓子里……”
“哼,算你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