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人一时摸不清楚朱元的意思,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还忍不住差点儿往后退了一步,直到看见朱元的眼神,他才明白对方早就对自己的来意心知肚明了,这是在等他开口。
这也不难想通,毕竟朱元向来是个很聪慧的人,这一点他们这些跟着楚庭川的人也都是清楚而且对此深有体会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朱元都已经猜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那也没什么好再隐瞒遮掩的,能跟朱元自己说清楚,也总比跟付清先吵一架的好。
所以詹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很是义正言辞的咳嗽了一声,才开口道“朱姑娘,您这一路走来,能成县主走到这个地步,少不得殿下的帮扶,您承认不承认?”
朱元淡淡的点了点头。
詹大人看不清楚她的心思,但是见她点头,便又顺势道“朱姑娘行事惊世骇俗,与众不同,跟大部分人都背道而驰,朱姑娘敢不敢认?”
朱元仍旧点了点头。
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未反驳,詹大人心中既觉得奇怪又有些窃喜,整理了思绪就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话告诉朱元“那这么说来的话,殿下就是朱姑娘的恩人,若无殿下,朱姑娘绝无今日,可姑娘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终于到了正题了。
朱元好整以暇,迈步到了禅院中的石桌边上坐下,石桌也已经被熏黑了,可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顾忌这些,她对着跟过来的詹大人挑了挑眉问“詹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詹大人表情就变得有些急切,疾步走到朱元面前镇定,镇定而笃定的道“我这是在劝朱姑娘学会放手。朱姑娘你的身份特殊,名声也特殊,您跟殿下在一起,天下读书人该如何想殿下?殿下竟然要娶一个告发自己亲生父亲的女子,那谁还敢读书?!谁还敢生女儿?”
虽然范大儒早就已经写过救母记,很多人也从此对朱元改观。
可也仍旧有守旧派。
男人总是致力于维护自己的地位和统治的,绝不愿意女子挑战他们的权威。
朱元这么做虽然是情有可原,可是天下男人哪个不好色,哪个不花心?如果谁都摊上朱元这样的女儿,那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光是为了这个,清流们就没有喜欢朱元的。
詹大人观察着朱元的脸色,见朱元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怒,冷然道“我们固然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人,也帮过殿下良多。可是姑娘,您既然真的有心殿下,何必要急于一时,执着于名分?”
朱元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些男人可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
一面要她有自知之明离楚庭川越远越好,一面又希望她能够继续替楚庭川出谋划策,怕她跟楚庭川反目成仇,所以用这样的话来套住她。
不要名分,别执着于一时。
那等到什么时候呢?
大约是死的那一刻吧。
她这么想着,似笑非笑的望着詹大人问“就这些吗?大人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詹大人没想到朱元这么沉得住气,他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可现在才用上了不到三分之一,偏偏朱元又不是很配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斟酌了片刻,詹大人整理了一会儿用词,便最终还是谨慎的道“朱姑娘,为人为己,这也是为了您自己好啊。”
“哦?”朱元把玩着石桌上的叶子,微笑道“那殿下那里怎么说?”
詹大人精神一震,等的就是朱元这句话“殿下重情重义,自然是两边为难,既不能对大臣们疾言厉色,也不忍心辜负朱姑娘。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朱姑娘能够懂事,劝告殿下忍耐一时,那不仅能够获得殿下的尊重,也能让诸位大人们心中记挂您的大方和宽容,这样一来,才是双赢的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