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川心情沉重,他知道朱元这样的人,表面看着似乎是坚强厉害,毫无破绽,可是其实却最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你把她当什么,她就把你当什么。
当初卫敏斋帮过她的忙,她就将卫敏斋也当朋友,卫敏斋后来一旦露出轻视她的意思,她便干干脆脆的跟卫敏斋划清界限,半点卫家的便宜都不肯沾。
现在她一定是误以为这些天他其实是在回避罗家的事,所以刻意消失了。
他没有再耽误,开门见山的跟朱元说“朱姑娘,我这回出城,是奉皇命去查苏杭织造局的案子,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是跟着葛大人星夜出城的,原本是想留锦常给你消息的,可是怕反倒是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
朱元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楚庭川一这么说,她就反应过来了,顾不得其他便问“这么急?”
葛大人不是就是坐镇锦衣卫的提督吗?
连他都要惊动?
见朱元放缓了语气,楚庭川便不着痕迹的在心里松了口气,轻声道“苏杭织造局的织造叶大人被人截杀,今年原本该上贡的三十万匹绸缎下落不明,江南官场震荡,消息经由苏州镇守太监送上来,直接送到了御前,圣上大怒,令我下去查清,所以”
怪不得。
不说楚庭川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就说他留在京城却看着罗家蹦跶,竟然半点动作都没有,任由卫皇后头痛,这就的确是说不过去。
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京城。
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楚庭川到底更多的是磨练还是信任?
朱元有些担心“那殿下这一趟办差还算是顺利吗?会不会有什么为难之处?”
“还算顺利,三十万匹苏缎找回来了。”楚庭川靠在身后的垫子上,英俊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些疲倦,跟朱元说“可是江南官场,怕是要重新肃清一遍了。”
这么严重?
朱元忽而想起了江浙总督邹勇。
邹家是江浙的总督,算得上是江浙的土皇帝了,他们会对苏杭织造局的案子一无所知吗?
这件事会不会跟邹小姐的失踪有关系?
她咳嗽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的太过了。
这两者之间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还是跟楚庭川说了邹家小姐走丢的事“所以现在,邹大人要求我舅舅调去江西剿匪,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还有,我总觉得太巧了。”
真的太巧了。
毕竟邹家是在江南跺跺脚都要地震的人物,他们家就算是在江西,那也是出了名的官宦世家,那些山匪又说许多都是本地人,他们的消息滞后到那种地步了吗?
就这么不长眼的去劫邹家的千金小姐?
而邹家也是,他们要护送的可是本家的千金,为什么只带了些护卫,连些兵丁都没有配上?
要知道,按理来说,让当地官府安排人护送一段,这一般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的,邹家总不能是真的两袖清风到了这个地步,特意为之的吧?
楚庭川也牵了牵嘴角,手中的茶径直放在桌上,轻轻在桌上点了点“你别说,那事情还真是巧了,叶大人身亡,传言都说是因为分赃不均,所以他才被人刺杀,而他的夫人在出事之时,正好回乡去省亲了。”
朱元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紧紧盯着他。
“他夫人的娘家,正好就是兴国县,位于江西。”楚庭川跟朱元对视,轻声说“其实苏杭织造局贪墨的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了不少人,包括杭州知府、布政使可是因为叶织造死于非命,所以许多事都失去了头绪,传言都说叶大人的妻女手中是有一份账本的。”
账本,又是账本?
朱元皱起眉头,一瞬间脑海里涌上无数想法,却又总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