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在半空中的手,自嘲地笑笑。
等薛正平终于从洗手间洗好手出来,晚饭正式开始。
这是一顿相对无言的晚饭。
薛正平一向不积极找话题,也不爱跟黄彩虹讲他经手的案子。以往都是黄彩虹喋喋不休说东说西的。今天,她一沉默,才发现薛正平原来早已关闭了与她连接的通道。
她还以为他们相亲相爱,不秀恩爱只是因为老夫老妻了呢。
面对面无表情、埋头吃饭的薛正平,黄彩虹慢慢进入自省状态。
她不住地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是不是她太节俭,不仅舍不得花钱妆扮自己,甚至不舍得做两样以上的菜?老薛素得太狠,所以才?
还是他们同居了六年,她的肚子从不曾有过反应,作为独子的他才在父母的串掇下起了二心?
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理亏、心虚。
黄彩虹深深看薛正平一眼。等等!他不是面无表情,他是嘴角隐藏着一丝隐秘的快乐!
“你……上班顺利吗?”
“嗯。”薛正平再次似有若无地嗯一声。
失落自黄彩虹心底漫出,她没力气再花心思套话了。
饭菜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黄彩虹放下筷子,揪住胸口的衣服,第一次体会到心“绞痛”。
“啪。”
筷子啪在桌面上,声音并不大,耐不住室内太寂静,黄彩虹还是被吓一跳。她看向薛正平,原来薛正平只是进餐完毕,正常离场。
是哦,收拾餐余,洗锅刷碗这种事,向来跟他无关的。
黄彩虹望着那个背对着她、一声不吭走向书房的冷漠背影,忽然悲怆地想放声大哭。
然而,哭,是不能哭的。
薛正平走进书房后,随手关上书房门。
照旧是70分贝。
世界在那70分贝之后冰冷下来。黄彩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心意浮动,食不知味地继续伸筷子夹菜,送嘴里,咀嚼,吞咽。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流下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别的亲人。
她的父母早在她几岁的时候就离了婚,爸爸另娶,妈妈改嫁,她跟着奶奶长大。奶奶靠叔伯们给的养老钱,省吃俭用供她读完高中。深知自己没有退路的黄彩虹使出吃奶的劲读书,终于不负奶奶的期望,成了“大学生”。
奶奶在她读大二那年永远地离开了她。她险些哭晕在奶奶简陋的葬礼上。
靠着勤工俭学和奖学金,以及学生免息贷款,她捉襟见肘地度过了大学四年。
记得临出发来上海前,薛正平问她,跟他去上海,必然要过一段苦日子,她会不会后悔?
她望着薛正平,那时候的他才22岁,青葱而意气风发,脸上还长着青春痘。她无比坚定地回答他不会。对她来说,男朋友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