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两人以前的情分,她本该称她一声姐姐,然而自己实际的年龄,只怕要大上她许多,实在也出不了口。
邪月冷笑了声,觉察着彼此的情分已然生疏了不少,本想着要寒暄几句,却也没了兴致,就是想着她与赵元白的事,免不得还是要多问上句:“一娘果真与赵家三郎彻底断了瓜葛?”
苏宁儿也预料到她会提起这档子事情来,索性保持着缄默,不去答她。
邪月圣女苦闷的撇了撇嘴,自顾自的道:“说起来这赵三郎也是粗笨了些,明明是真心实意的去府上表明心意,却非生出些纳妾的口舌,惹恼了贵府各位长辈不说,也让一娘生了厌,瞧他平日里也是个聪明人,怎生关键时候犯起了糊涂。”
苏宁儿见她这样子,像是要为赵元白说情,连忙将她打断:“都是些前尘往事,圣女何必再提的。”
“也罢,也罢”,邪月圣女闷闷的轻叹了声,忽的从袖中掏出一页裹着的纸笺来,抬眼看了看她:“既然一娘与赵家郎君脱了干系,那这事我也不便去叨扰赵家郎君,索性直接向一娘提起了。”
苏宁儿没想到她这话锋转得如此之快,警惕着打量了眼她手中的纸笺,细声问道:“这、这是何物?”
“哦,也算不得大事”,邪月圣女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浪家有位十三郎,想必一娘是识得的吧,听他自己说是一娘叔父,但我却从未听一娘提起过。”
“他、他怎么了?”,苏宁儿心头一凛,有些惴惴不安的蹙了蹙眉。
“近来你那位十三叔在我店中与北司衙门的田澄为了位胡姬大打出手,一连作赌了七八日,威风得紧”,
邪月圣女那道清冷的目光诡谲般的眨闪了下,隐隐透出一丝邪魅:
“昨夜两人又在酒肆中豪华掷骰,输了不少银钱,我瞧着他虽穿的朴素了些,但日日一掷千金,出手十分阔绰,倒不像是寻常子弟,便过来问问一娘。”
“他可是欠了圣女银钱?”,苏宁儿紧盯着她手中纸条,惶恐问道。
“确实是欠了些”,邪月圣女唇角微微颤动着,神情显得有些不屑:“也就百余贯吧,苏府家大业大,如今又攀上了庆王府,不缺这点银钱的,我本不该急着来提这事,但总归也不是件小事,得让一娘知道”,
说着,她又将字据摊开,递到苏宁儿跟前示意道:“一娘瞧瞧,这都是你那十三叔亲自画的押,也不知真假,反正人我是先给扣下了,一娘认认,如若冒充的,我也好让人给打发了。”
听她说得这般淡然,苏宁儿内心却已颤抖不停。
也不知那十三叔哪来的如此胆量,刚来京都就干出了这等事情,简直比在扬州更不知收敛了些。
百贯银钱虽说对苏家算不得大事,但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而邪月圣女敢将银钱借与他,恐怕早就摸清了底细的,否则也不敢这么笃定的过来拦下自己马车。
真是一语成谶,方才她还在想着浪家叔侄的事,果真就惹出了祸端来。
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浪十三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这话还算抬举了他,俨然破罐子破摔,竟与北司衙门的田澄斗上了。
那哪是苏家招惹得起的。
苏宁儿对于北司一党田氏兄弟的名讳早已如雷贯耳,田澄可是左神策军中尉田福光的亲弟弟,也是陶芸淑认下的舅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