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即便苏宁儿现在对庆王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也不可能急着与他成亲的。
有的时候往往如此,即便是天大的悲伤,在生死存亡面前终究都算不得什么,只要还想好好的活着,就得学会去忍受一切的痛苦与磨难。
这个道理,她知道眼下是没办法去与李婉婉提起的。
她们的际遇有着天壤之别,她的许多思维也是李婉婉不可能理解的。
这些日子,她也尽可能的在改变自己原有的一些思想,试着完完全全的去融入这个新世界,但怀着的一颗初心一直都是一层不变的只要自己与自己在意的人各自安好,对她来说,那便是晴天。
送走李婉婉,苏宁儿独自陷入了沉默。
每个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是人最清醒的时候,同时也是最孤独的时候。
尤其是对她这种找不到同类,找不到归宿的人来说更甚。
白日里,她可以将所有的喜怒哀乐掩藏在那张端庄典雅的面容背后,可到了这漆黑的夜里,那些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与不安都歇斯底里的涌了出来。
她想着以前的经历,想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想着那个自己曾经觉得可以托付一切,可以不加掩饰在他面前哭笑,淋漓尽致展现真性情的男人,心中的寒意就如同眼下渐渐转换的季节一般愈发深沉。
若是在曾经的世界里,即便再神伤,治愈的方式总归可以有许多的选择,然而放在这样的时代里,再加上自己的由来,她连道出实情的勇气都没有。
唯有学着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悲欢。
再想到当下的处境,她更加的惶恐。
如果没有庆王的回心转意,没有得到圣人的青睐,哪怕她已然成为了一个受人非议的弃女,可接下去的很多事情她都不会觉得再更加糟糕。
或许上天垂怜,周氏突然慈悲,可怜她身世凄楚,让浪翟入了府。
那男子她是见过的,憨厚老实,又是入赘进来的夫婿,往后的日子终究可以去盘算。
眼下面对的庆王,她心里虽是有着几分欢喜,但也正如苏凝香所说,沾上皇室宗亲,很多事情就不会再那么简单。
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有二房那对母女。
倘若,再次被庆王退了婚,她不敢想象接下去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但想到李婉婉与齐氏,她又勉强能感受到一丝欣慰,甚至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有一个在自己跌入谷底时不离不弃陪在身边的密友;还有一个在人生最不得意的时候,可以拿出十二分慈容来宽慰自己的母亲。
如果真的要从灵魂深处进行一次拷问,她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也就这两样了,也是她最想去捍卫住的。
次日,朝食过后,按照齐氏的吩咐,苏宁儿让沁儿、霜儿拿了庆春提前备好的送到户部尚书府的礼物,以及拜帖与入府名刺,乘着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尚书府行去。
自打商人地位攀升之后,当下的风俗,实际上,大多数富裕人家都是喜欢骑马出行的。除了老弱和那些羞涩、不爱抛头露面的,许多年轻女子出门也不再遮遮掩掩,洒脱的跨上骏马,毫无养在深闺中的束缚感。
论起这一点,苏宁儿自觉要弱了许多。
想来是因为这些日子,人生的起起伏伏太大了些,若是没人强求,她宁可将自己藏在那帘子车窗之中,尽可能的不去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按照请帖所引,那户部尚书府的位置离着光德坊苏家还有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位于天门街东边的永乐坊内。
据说那里面,连同邻近的长兴坊、宣阳坊乃是朝廷三品要员最集中的所在,行事做派必然是要谨慎些才好。
倒是有一点,在外人看来或许不成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