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赵府的路上,坐在马车之中,赵俊臣若有所思。
这场聚宴,商议之间,诸多结论,或多或少都会在影响日后朝野大势。
但既然已经定计,赵俊臣也就不会再想太多,只要照着计划行事,按部就班就是。
赵俊臣此时所思虑的,却是聚宴结束后,周尚景与他私下说的一番话。
或者说,那是一番忠告。
………
当时,聚德饭庄外,在周尚景的示意下,黄有容与沈常茂虽然疑惑,但还是知趣的先行离去了。
而周尚景则坐到了轿中,掀开轿帘,与恭候在一旁的赵俊臣说话。
“今日聚宴,本是为了商议陛下南巡期间,究竟由谁来留京辅政,但终究还是没能商议出个结论。”周尚景轻轻叹息一声,轻声慢语道“不过,我看俊臣你虽说是两不相帮,但心中怕早已是有了决定了吧?”
赵俊臣似乎听不懂一般,神色疑惑,问道“晚辈愚钝,不知首辅大人您何出此言?”
周尚景一笑,说道“俊臣既然心中清楚,又何必装着不明白?眼下形势分明,这留京辅政的人选,老夫更看好沈常茂,而俊臣则更支持黄有容一些,可是如此?否则今日聚宴,俊臣你又何必暗助黄有容?”
听周尚景此言,赵俊臣不由沉默。
确实,赵俊臣在聚宴上的小动作,或许能瞒过沈常茂与黄有容两人一时,却绝对瞒不过老奸巨猾的周尚景。
前文已是说过,对于留京辅政的选择,沈常茂与黄有容各有优势,以沈常茂的性子作风,更容易压制太子一党,而以黄有容的风格为人,则更擅长稳定朝野局势。
但因为赵俊臣的提议,太子一党中的干将能臣,大都被选入了伴驾南巡的名单,太子一党留守京城的力量也随之大幅衰减,如此一来,即使是性子阴柔的黄有容,也有了压制太子的底气与能力,这等于变相的削弱了沈常茂的优势。
虽然无法决定什么,但至少如此一来,周尚景对沈常茂的支持,不会再像原先那般坚定了。
而这点小手段小心机,自然逃不过周尚景的眼睛。
所以,在沉默片刻后,赵俊臣叹息一声,说道“首辅大人目光如炬,晚辈的这些小动作,在首辅大人面前自是无所遁形。确实,对晚辈而言,这留京辅政的人选,不管是黄阁老还是沈阁老,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以晚辈想来,陛下定是支持黄阁老的,晚辈如今还无法违背陛下的意愿,所以将来也只能支持黄阁老留京辅政,但沈阁老有首辅大人您的暗中支持,与首辅大人作对,晚辈实在是没把握,也实在是不愿意,所以也只能暗中使些小动作,动摇首辅大人您对沈阁老的支持了。”
说话间,赵俊臣向着轿中的周尚景微微躬身行礼,口中说道“晚辈班门弄斧了,还请首辅大人恕罪。”
周尚景轻轻摆手,道“恕罪什么的倒不用,老夫自有自己的计划,这计划之中,这留京辅政的人选,究竟是沈常茂,还是黄有容,其实区别不大,只是由沈常茂留京辅政的话,老夫的计划实施起来会更加方便一些罢了,但换成黄有容的话,却也没什么影响。”
对周尚景口中的“计划”,赵俊臣颇感兴趣,却知趣的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听着周尚景说话。
周尚景却在重复着赵俊臣之前的话语,神色之间似笑非笑,轻声道“俊臣你之前所言颇为有趣……‘如今还无法违背陛下的意愿’……只是‘如今’吗?”
顿了顿后,周尚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俊臣,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能拥有如今之权势?”
赵俊臣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口中却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首辅大人您辅政有道,睿智如海,又得陛下看重了。”
周尚景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