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同样是意有所指,道:“还请霍大学士放心,我与这位柴掌柜曾有多次接触,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必然是明白自己应该对哪些事情守口如瓶。”
其实,霍正源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是真的担心柴源会到处传扬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一方面是因为柴源其实并没有从他们这里听到多少真正有用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霍正源在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在意柴源这样的小人物,也根本不认为柴源这种小人物会影响到自己。
所以,霍正源轻轻点头之后,就把柴源的事情抛在脑后,只是负手站在窗边,举目继续遥望秦淮河对岸的混乱局势,似笑非笑道:“我也是江南人士,自从我前往京城中枢为官之后,就经常听到那些北方出身的同僚说什么咱们江南百姓民风文弱,不似北方百姓坚韧刚烈……但现在看来,咱们江南人也很有血性嘛,哪怕是这些贡院书生,打架互殴之际也是毫不含糊。”
霍正源的这一番话看似赞誉,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讥讽之意。
在霍正源的眼中,“血性”这个词汇十有八九属于贬义一类,与“鲁莽”乃是同义。
所以,这场冲突与混乱虽然是早在预料之中,但看到这些江南境内最有才华的读书人纷纷是失了理智、主动参与群殴之中,同样身为江南读书人的霍正源心中颇是有些恨其不争之意。
一旁,吕德则是开口为自己的同窗们开脱解释,道:“大势之下,个人裹挟在群情之中,原本就难以保持理智,这种时候若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今后反而会受到孤立与排挤,更别说这场冲突还有许多势力躲在幕后推波助澜,所以也怨不得他们会纷纷失了理智。”
霍正源转头看了吕德一眼,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吕公子你应该也是幕后推手之一吧?若不是你在这段时间反复的鼓动群情、激化矛盾,你的这些同窗们如今也不会这般冲动盲目。”
说到这里,霍正源也不等吕德回答,就抬手一指河对岸的混乱局势,又问道:“这场大戏虽然看着热闹,但终究也只是看着热闹罢了,并不能了解具体情况,却不知吕公子能否为我们二人讲解一下?”
听到霍正源说了“我们二人”这几个字,吕德不由是心中一愣,然后就转目认真观察了江正一眼。
吕德原本还以为江正乃是霍正源的身边随从,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此刻听到霍正源的言下之意,才发现江正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在霍正源的心中有些份量。
在吕德的观察之下,却见到江正此时同样正在认真观察河对岸的局势,但与从容淡定、暗含讥讽的霍正源不同,江正的表情很是严肃,他多年以来一直都跟着杨洵学习律学,对于这种无序混乱的情况自然是充满了厌恶。
短暂打量了江正一眼之后,吕德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也同样是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态度,轻声解释道:“今天这场混乱的源头,乃是应天书院的一部分贡生不满于南京礼部与南京国子监衙门近半年以来愈发偏袒于豪族子弟的政策,再加上七皇子殿下在南京境内声誉极佳,所以这部分贡生就打算在今天集结起来,前往南京礼部衙门聚众抗议,期望能引起七皇子殿下的注意、为他们主持公道。
但与此同时,那些豪族出身、凭借财势进入应天书院的贡生们作为受益者,自然是不希望七皇子殿下注意到这般情况、进而是出面拨乱反正,所以也同样是集结起来,想要阻拦对方离开贡院、制止他们的抗议之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部分贡生打算冲破阻拦、前来秦淮河南岸的南京礼部衙门聚众抗议,另一部分贡生则是拼命拦截,这样一来,冲突自然也就发生了!”
听到吕德的解释之后,霍正源又仔细观察了河对岸的局势,点评道:“双方倒是势均力敌。”
吕德再次解释道:“应天书院不仅是朝廷南北两大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