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君集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在场的其他几个阁臣都给游君集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游君集硬着头皮往下说“就是先抓几个祸首来杀鸡儆猴,其他的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发生的就算了,若是再犯就重罚,绝不姑息。”
游君集也知道太便宜那些冀州官员,可是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
“不如就以冀州按察使、左参政、与主簿开刀,您看如何?”游君集艰难地把话说完。
其实内阁出这个主意也是经过反复的深思熟虑,出于大局考虑,如此处置相对稳妥,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岑隐呷了口热茶,就放下了茶盅,淡淡道“鸡要杀,猴也要杀。”
短短的七个字令得气氛一凛,气温陡然下降。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众阁臣面面相觑,岑隐的意思莫非真的要对冀州大刀阔斧一番?
这外人只觉得岑隐专权霸道,唯我独尊,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对岑隐的看法却是略有不同,他们与岑隐共事多年,知道岑隐虽然独断独行,但是在朝政大事上,也是会听取他们的意见的。
端木宪斟酌着说道“督主,这要是把人全撤了,朝廷恐怕没有合适的人选替上。”
岑隐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淡淡道“不是还是那些候缺的进士吗?”
科举三年一次,偶尔还有恩科,那些新科进士和同进士可不是人人都能候到缺的,还有那些三年任满回京又候不到缺的官员,其实朝廷有一大批待缺的人可用!
那些阁臣们再次互相看了看,岑隐说得这些他们当然也明白,只是——
“岑督主,我怕冀州会乱。”端木宪沉声道,眉心微微蹙起。晋州已乱,南北境未平,冀州不能再乱了!
岑隐慢慢地用茶盖拂去茶汤上的浮叶,那双幽魅狭长的眸子在茶汤的水光映衬下,显得莫测高深。
“就用莫世琛来替了冀州布政使吧。”岑隐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他说得不是一州的封疆大吏,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世琛?
端木宪下意识地看向了游君集,后者赶紧回忆了一番,说道“督主说的可是左参议莫世琛?”
说么一说,端木宪也想了起来。
莫世琛是翼州的从四品左参议,并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待了整整有十年了,从履历来看,这十来年,他无功无过,年年考绩都只有中下。
翼州官匪勾结由来已久,从前只是小打小闹,皇帝为了“宽仁”的名声,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得当地官员的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越发猖獗和肆无忌惮。
这莫世琛倒也不是真的大公无私,清正廉明,他只是胆子小,不敢掺和的太深,有人分银子时他也会拿,但要他大开方便之门,却是不肯的。
一来一去,也阻了不少人的财路,再加之本就能力平平,也就时时被打压。眼看着同僚要么升迁,要么调任,翼州上下几乎换了个遍,也就他在这个位子上,庸庸碌碌的待了十年。
这样的人,担得起布政使吗。
端木宪有些犹豫了。
“岑督主。”端木宪斟酌着说道,“莫世琛能力平平,怕是不行的。”
能安于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左参仪,这莫世琛想必不但能力平平,也是个没有进取心的,布政使的肩上扛着的可是一州的财政、民政,责任何其重大。
岑隐明白内阁的顾虑,淡淡地说道“旁的不说,莫世琛在翼州十年,想必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对翼州更加熟悉的了。至于能力平平……”
他混然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如今的翼州,不需要一个‘能力出色’的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