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宪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神色凝重。
看来……
他又快输了。
端木宪又拈了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端木绯一听到袁惟刚,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地又摩挲起手上的灯光冻,立刻就想明白了。
这几个月来,来京述职的武官加起来也不少了,这些人连番施压,耿安晧终于撑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考虑退一步把武官述职和任免交出去,来安抚这些武官。
但若是交给吏部,等于把五军都督府的权柄拱手让人,怕是耿安晧不会甘愿。
无论对于皇帝还是对于耿安晧来说,君然都是一个权衡取舍后双方相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真是好算计啊!
端木绯眯了眯眼,看着那波光粼粼的碧绿茶汤,思绪飞转。
某人怕是算准了皇帝和耿安晧的心思,早早把君然这步棋安插到了五军都督府,成为了两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过……
“祖父,应该不止是君世子吧?”
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对简王府一直颇为忌惮,怎么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信赖君然。
自家四丫头就是见微知著,聪明!端木宪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皇上让慕瑾凡从旁协助。”
说是协助,也就是先看着的意思,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才慢慢分权。
“皇上选慕瑾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若是派个太年长的,就怕君然会反感,撂挑子走人。慕瑾凡就不同了,他姓慕,皇上信得过,再者,年纪轻,君然也不会太反感,觉得皇上是故意找人压制他……”
“……”端木绯一言难尽地看着端木宪,只想“呵呵”笑。
祖父真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算了算了,她还是喝茶就好。朝堂什么的关她一个闺阁女子什么事啊!
没错。端木绯又端起了茶盅。
端木宪把玩着手里的黑子,微微蹙眉,这棋路都快被四丫头堵死了,这丫头下起棋老是这么狠,也不知道给自己这个祖父放点水……
端木宪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嘴上感慨地说道“五军都督府,这次算是败得彻底了。”
或者该说耿家,这局棋……耿家败了。
失去了武官的任免权,那么卫国公府以后还凭什么在武官中拥有超然的地位?!
耿安晧现在被逼得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些,他只想着度过眼前的难关,只想着尽快坐稳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只想以后可以再收回属于他的权利,却忘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以后想要再拿回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就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任何一方想要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自古君强则臣弱,君弱则臣强。
耿安晧要等到“君弱”,那必然需要蛰伏,需要等待,需要隐忍,需要筹谋……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更久……
再说了,从现在耿安晧所表现出来的心性来看,他能有卧薪尝胆的魄力吗?!
端木宪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投子认负了。
这局棋大局已定,黑子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祖父这么快就放弃了啊。端木绯有些惋惜地想着,明明还有一条生路的……
端木绯觉得这局棋下得还有些不痛快,唔,等会儿回了湛清院后,她再把棋摆出来,自己跟自己下。
等等!
端木绯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一句诗“黑白斑斑乌间鹭。”围棋又名乌鹭,黑子如乌鸦,白子似鹭鸶,自己要不要给这印钮刻上乌鹭呢!
端木绯俯首看着左手捏的那方灯光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