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被封坤拿刀活生生捅死的……”
“那天,我就在旁边,看着他突然就像条疯狗似的拿刀往我妈身上捅,一连捅了三刀……”
封赫突然笑了,是那种从绝望压抑的胸腔里一声一声断断续续逼仄出来的悲戚冷笑,听得玄煜甚至有些头皮麻。
“原因竟然只是因为我妈那天煮的早餐海鲜粥咸了,可那是因为她生病了,高烧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喝了药嘴里全是药味,尝不出咸淡,盐就放多了些。”
……
封赫死死闭上了眼睛,咬紧的牙口都在打颤,喉咙里涌上的一口血水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从厨房里拿着菜刀冲上去了,要和那个变态拼命,朝他手上砍了一刀,他大嚷着要宰了我。
如果不是我妈一把把我抱住死死护在怀里,估计我也被封坤杀死了,后来,我妈又替我挨了两刀,血流了一地,我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全都染红了。
我妈是活活疼死的……”
封赫呼吸粗重,早已经狠狠攥紧的拳头骨节直响,
“我妈妈甚至到死之前,竟然还和我说让我听那个男人的话,我是那人唯一的儿子,虎毒不食子,要好好长大。
可悲剧就是悲剧,注定会酿成人间惨案。
我妈死了,封坤也确实放过了我,可那是因为从那天之后,我患上了严重的自闭障碍症。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病,就是不说话,不睡觉,失去了所有的社交能力,每天脑袋里都只想着一个问题,怎么去死。
忘了说,封坤因为滥玩嫖活该没了生育能力,大概是也不想看见我了,他把我送去了美国的一家私人精神病院,把我关在那里,关了五年。”
五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封赫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一句话带过了。
玄煜却听得心口大震,脸色一瞬惊骇。
也许别人不清楚,但他知道,即便是正规的公立精神病院,但凡送进去的病人,都会被医生们侮辱折磨,他们以一种审判者的姿态审判这些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的病人们,更别说是私人精神病院了,只会是更变本加厉的受尽屈辱虐待。
玄煜看封赫的眼神,越的深了。
……
封赫忽然扭过头看向窗外,一大片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玻璃照进来,明晃晃的轻刺着他疼涩的眸子,忽然眼角微微一扬,轻轻笑了,
“这辈子,我唯一感激封坤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我十二岁的新年那天,他大好心的带我去了拉斯维加斯的海上赌场。
就是在那天晚上,让我遇到了小离。”
她公主般的笑容,就像这片明媚的阳光,照进了他黑暗封锁的自闭世界,撕开了一条裂口,一缕,一缕的洒进来,一寸,一寸的,照亮了。
从那天起,他悲惨的人生,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光。
那天,他五年都没有笑过的脸上,第一次,不自主的扬起了嘴角,虽然还有些僵硬,却是一个十二岁男孩该有的纯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