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安澄还似不大懂样子,沈氏耐心给她解释,“用人,最要紧的就是忠心。”
“咱们家里,原本京中的家生子,关系错综复杂,背后姻亲不知道扯着府里哪个主子。”
“我虽不怕,可是母亲嫂子都素日待咱们二房极好,何苦拿她们的人做筏子?”
“平白扫她们颜面。”
“那些下人也未必能切切实实给咱们做事,还不如用咱们自己的人,她们从蜀中来,和这京城也是没什么干系的,想要出头,也只有我会高看她们。”
“自然要在我当家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做服帖了站稳脚跟。”
“若说对京里不熟悉,也无妨,横竖还有半年呢,该学的学,该认的认,正好也看看谁有本事,谁在浑水摸鱼。”
“澄姐儿,你记住了,若是用人,忠心最要紧,凭他有什么好处都比不过这个。”
“他忠心,他的本事那才是给你用的,不然,他越精明能干,对你而言越是祸害。”
安澄点点头,一句一句记着沈氏的话,“我知道了。”
沈氏看安澄这样,半晌无奈的把她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
“你爹不必说是个什么都敢做的,就说我也不是胆怯的,澄姐儿你怎么行事总有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意味?”
“澄姐儿,你是咱们安家的嫡幼女,这是你的底气,处事合该更大方些,该说的话要说,该做的事敢做。”
“不要怕错,错了也是有人给你兜着的,更何况,你若不做不错,得过且过,也没机会改不是?”
“你这性子……淑姐儿要是和你匀匀就好了……”
安澄无声的被沈氏抱着,只庆幸沈氏看不见她现在的神情。
她是知道自己的缺陷的——上辈子失败的社交让她更多时候不敢说不敢做,怕让人别人尴尬也怕让自己尴尬。
宁愿由别人出头,自己能缩就缩。
而在她来到这里以后,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问题,又有年龄在那里放着,大多人只觉得九姑娘安澄沉静了些。
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穿了,其实她是不敢。
和身份无关,她只是在怕,怕自己行为不周,怕自己语言不得体,让别人为难,给别人惹了麻烦。
最后讨厌她——哪怕她已经努力的学习了改变了,哪怕她的身份让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站在交往中的上风,上辈子的失败依旧如影随形。
但沈氏告诉她,不用怕,不要躲。
安澄缓了一会,才敢抬眼睛看着沈氏,她的目光还是柔和的,但是安澄一点都不怀疑,沈氏在指出她的问题后,会给她改。
沈氏的骄傲,母爱,教养,都不会允许她有一个“不敢”的女儿。
安澄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