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云涛没有追问,他等到父亲吃过饭后,喝下父亲为自己熬的药,然后捧着碗回去。
在路上,他听到有人望着大槐树下的父亲小声议论道“真是造孽啊!这黄汉山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原本我们还说他命苦,可谁曾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啥事儿啊!我咋不知道他做出啥事儿了?”有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那黄汉山的儿子每次喝完药后,他都将药渣倒在路上,让人踩踏,听说是为了让其他人帮他儿子把病带走!”
“什么?我天天也踩着那药渣路过,岂不是也要染病了!”那人面色变得惨白,而后捞起袖子道“这个瘸腿子,心眼儿咋这么坏?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家伙!”
“别别!”
旁边的人赶忙拉住他,劝道“这黄瘸子也是可怜,刚刚已经被刘老汉的儿子打过了,他也承诺了以后再也不倒药渣了,咱们就算了吧!毕竟也要给人家留一条活路不是?”
那人哼了一声,旁边还有人叹道“黄汉山平日里敦厚老实,心肠热,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闷把式,现在却做出这等亏心事来,还不是因为他那病怏怏儿子给害的!”
“苦难磨人,让人心变坏咯!”
……
一声声议论传入毕云涛的耳朵里,毕云涛回头望去,发现父亲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乱如麻,生怕父亲做出傻事来,连忙小跑了回去。
他喝过的药碗还在树下,那碗里的药渣却跟父亲一起不见了影踪。
毕云涛踮起小脚丫,往四周望去,远远的瞧见前方山路上,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往偏僻的山路上走去。
“父亲!”
毕云涛心头微微一颤,他连忙往山路上跑去。
他如今不过三岁,踏上山路异常艰难,步履迟缓。
这条山路由他家茅草屋一直通到山上,当初父亲身体尚好时,经常走这条小路上山砍柴卖钱。
如今父亲的腿断了一条,不砍柴了,将柴刀交到了母亲的手上。
父亲也多年不走这条老路,但他走过的一路,都有一个拐杖印。
毕云涛顺着拐杖印往山路上走去,当他转过山路时,突然见到了让他泪流满面的一幕。
远处落日逐渐西坠,在山路的尽头,父亲将包好的药渣从怀中掏出来,一点一点倾撒在路面上。
他杵着拐杖,在夕阳下撑起拐杖,用那仅剩的一只脚一步一步踩着药渣,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
山上,一个娇小的背影背着一大捆柴从上方慢慢走来。
这是母亲。
母亲见到父亲的身影时,立马放下背上的柴火上前,父亲给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母亲呜呜哭泣。
下一刻,母亲搀扶着父亲的双手,也在药渣上一步步踩着。
两人就像是夕阳下的舞者,跳着世间最美的舞蹈。
毕云涛望向天穹,只见红霞漫天,双眼已经迷离。
……
奈何桥上,毕云涛捧着手中的石碗,脸庞上滑过两行热泪滴入碗里。
“这便是……红尘吗?”
毕云涛似有所悟,他抬起头来,茫然的望着树下的老妇人。
老妇人擦了擦手,回答道“不错,这就是红尘啊!”
“红尘就是你的爱恨情仇,是你的所念所想,是拉着你的线。”
老妇人手一挥,毕云涛的周身之上,一道道因果线顿时幻化而出,这其中有红色的因果线,还有青色的因果线,也有灰色的因果线。
每一条因果,都是毕云涛曾经的过往,也是他的所有过去。
“你看,这便是你的红尘,它们拉着你、倾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