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铃踢的一脚连宋潜的防都没能破,痛是不可能痛的,就连袍角都没能脏一脏。
她脸上一派平静淡然,好似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宋潜明显感觉到,她悄悄将重心挪到了左脚上。
右脚大概很痛吧。
宋潜看着涂山铃的脚,“你……”
涂山铃把脚藏了藏,“慎家到底怎么了,说话说一半,我都要急死了。”
宋潜张张嘴,脑海中已经整理出了慎家的相关信息,但好似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如涂山铃说的那样,太多年不怎么说过话,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所想了。
十八年对高阶修士来说很短,短到只闭几个关就一晃而过了。
十八年对孤独的人来说很长,长到发呆前,天亮着,发呆后,天还亮着。
住在何陋居里时,侍者们都保持着老家主在时的习惯,并不理会宋潜。
等小山居建成,宋潜自行招募侍者,新来的人怕出错,处处比照何陋居的侍者行事,他还是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想念一个人。
时间一长,小山居的人也只以为他冷漠孤僻,越发不敢靠近,伺候好他的饮食起居后,便离得远远的。
这些年,弟弟宋泽常年不着家,他除了宋渊,便再无一个说话之人。
他现在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涂山铃眼中泛起湿意,看到这样的阿潜,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不容易,阿潜更不容易。
她主动拉住宋潜的手,“我问,你答,行不行?”
恍惚间,宋潜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胳膊了,他一动不敢动,愣愣点头。
涂山铃拉着宋潜往前走,“慎家的核心、旁支还是从属有异?”
宋潜果然觉得容易交流了些,“核心。”
涂山铃眸光一闪,这就有意思了啊。
她回忆了一下慎家的情况,更觉有趣。
慎家的老家主慎铭,她并不陌生,虽未见过面,却时有耳闻,这位是荒唐得连道祖都看不下去,命人缉上竹山管教的存在啊。
听大师兄耿庭芳聊起过其人,这人色胆包不包天,没人知道,但绝对能够包住脑子,他刚上竹山时,连侍者都敢调戏,也不瞧瞧自个儿在谁的地盘。
从那之后,慎铭先是吃不上热饭,再是洗不上热水澡,再然后连干燥舒爽的被子也没了,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不算,课业也愈加繁重。
侍者们照一日三餐地向道祖告状,道祖以为慎铭闲得厉害,功课便一加再加,加得慎铭苦不堪言,最后加得他清心寡欲,做完功课,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
涂山铃也被加过功课,对慎铭的忧伤感同身受,是以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她摇着头说“慎铭,绝无可能,他早就被磨得没了棱角,不会干出跳脱之事。
“慎铭之下便是现任家主慎棠,慎棠有二子一女,长子乃庶出,长女和次子是嫡出,要作妖,那自然是第三代的这三个人可能性更大了。”
宋潜摇头,“若如此,便无异。”
涂山铃瞪大眼睛,“你别告诉我……”
宋潜点头。
涂山铃惊呆了,她不是不信世上有长情之人,她只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想了。
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不是出身,不是年纪,而是修为,特别是夫妻间,当一个人垂垂老矣,而另外一个仍青春年少,该是怎样悲哀的事情。
她本没有这样的认识,还是在第一次偶遇慎棠时,才有了如此感慨。
身着嫁衣的女子,当窗整理着云鬓,她的眉梢眼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