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渊当作少主培养了八年了,一旦人选换成了阿潜,你有没有想过阿渊会怎么样?他在宋家将再无立足之地!”
任何一个家主都不会留着这么大一个威胁存在,那不是别人,那是曾经被当作少主培养过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宋桢艰难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明天不行,过几天吧,阿潜也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被踩得太狠。”
徐心颖丢开宋桢的手,“不行,说了明天就是明天,你摇摆不定本身就是错的!扶少主上位,那是多大的功劳,心思活络的人都是要争一争的,你这边态度不强硬,叫他们看出了苗头,以后且有得斗了。”
不得不承认,徐心颖说得对。
宋桢面色一正,答应道“行,明天就明天。”
宋潜是怎么离开父母的居所的,他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回到自己的静室时,浑身冰凉。
他爹娘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明白,史书里都写着呢,为了争权,兄弟阋墙的例子比比皆是,可理智上再明白,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
他从来没想跟兄长争什么,他只想引起父母的注意,让父母看得见他,仅此而已。
可他努力之后得到的是什么呢?是父母扇过来的无形的巴掌。
父母要顾着兄长,所以要把他踩进泥里。
哈,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宋潜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一段对话。
那会儿他才三岁,他阿娘牵着兄长,兄长牵着他,站在高台上看人在蓉江里赛龙舟。
他歪着脑袋问“好吃的饭菜是大厨房做出来的,龙舟是木工房做出来的,我是哪里来的呢?”
宋渊笑着捏了捏宋潜的脸,“我们都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宋潜眨巴着眼睛看着徐心颖,似乎在瞧哪里掉下来的肉可以变成个孩子。
徐心颖自然不可能跟个小孩说男女这点事,她便指着眼前的蓉江,说“你出生那天下着大雨,蓉江涨了水,你便是装在一个木盆里,从上游漂过来的。”
当时宋潜听得瞪大了眼睛,但现在嘛,他想,是时候去找亲生父母了。
他打开柜子,拿出一个蛇皮袋子,往里塞了几件衣服,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吃的用的穿的一切都是宋家的,他不是宋家的人,就不该用宋家的东西。
他牵起身上的衣服,这一身衣服也是宋家给的,但他不穿不行,便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了治理天尸海的想法,用镇纸压好。
就用这个抵这身衣服吧,想来是够的。
新年时节,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忙着拜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宋潜,他顺利地出了何陋居,顺着蓉江朝上游行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有个人进了他的静室,取走了他的天尸海治理方案。
蓉江向北流出四海城。
宋潜站在北城门口回望了四海城一眼,便坚定地往前走去。
亲生父母一定不会对他更糟糕的。
他小小一颗心如此酸酸涩涩地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