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猛然拉开柜门,门中滚出团成一团的小人儿,这人身上还披着隐匿气息的法衣,不是涂山铃又是谁。
他又伸手拉开其余柜门,一个个小崽都头顶法衣蜷在一起睡着了。
他气得脸色青黑,胸口发疼。
第二天便将涂山铃和涂山铃的衣服一起打包送到了清静台。
刚到清静台,涂山铃与清静台三千弟子无异,都只是记名弟子,并不会被太上道祖带在身边教导,只需要每天混在众弟子中上大课而已,道祖只是偶尔指点几句。
现在提指点还早,涂山铃最需要的是磨心性,而最好的磨性子的方法就是练字,什么时候字合格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学习其他东西了。
太上道祖牵着涂山铃到了浣花溪。
溪前,桃花树下,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写大字,花落在他的发间、衣上,他恍若未觉。
这少年正是年纪不大却沉稳非常的宋潜。
太上道祖“阿潜,你来,这是阿铃,今后修习,你带着她。”
提到涂山铃,她便歪着脑袋,甜甜地冲宋潜笑,笑弯了一双狐狸眼。
宋潜面无表情,四平八稳地行礼。
于是涂山铃就被丢给了宋潜。
宋潜练字,涂山铃就跟着练字,偏偏涂山铃坐不住,总想跟宋潜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每次都以“我跟你说”“你不知道吧”“你听说过没有”这样的字句开头。
宋潜听得多了,一听涂山铃的开场白,立刻虎着一张脸,眼中写满了不赞同,“练字。”
涂山铃耍赖,“不练。”
宋潜“为何?”
涂山铃笑嘻嘻说“字如其人,我要做个表里如一的人。我就是张牙舞爪、张扬霸道的这么一个人,为何非得将字练得规规矩矩,这不是骗人么。你瞧着,我要拳打灵兽,脚踢三千弟子,做个实至名归的清静台一霸。”
宋潜紧蹙眉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大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架势。
“歪理。”
涂山铃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跟上宋潜,糯糯地唤,“阿潜,道祖让你带着我。”
宋潜抱着字帖越跑越快,却从未能如愿地甩开涂山铃。
可涂山铃的歪理后来却成了真。
她的字也丑了一辈子,还丑得别具一格。
而他也让她跟了一辈子。
“阿音,起床了。”宋玹又推了推涂山铃的胳膊,“阿音,起床了。”
涂山铃缓慢而沉重地睁开眼睛,远远听见一声梆子声,人就有些崩溃,“阿娘,这才五更天啊,起什么床?!”
宋玹揉了揉涂山铃的脑袋,“快起来,你忘啦,今天是上元庙祭,族学所有的弟子都得去竹山清静台拜祭太上道祖。”
涂山铃如被一道霹雳击中了三魂七魄,人瞬间就清醒了,“那赶紧的,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