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闻来也格外清晰。
宫幡,你在想着谁呢?
不管你在想着谁,此刻的我,是在想你的。
……
被关雎叫醒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外厅的圆桌上。阳光透过明纸格外刺眼,显然已经日上三竿。
“姑娘…”蒹葭看出我的惊惶,及时的压住我的喊声,“姑娘勿急,殿下还在里头,没醒呢。”
我细细去听,果然听见内室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不由松了一口气。略略理了理衣衫,移步进到内室,对仍自熟睡的宫帱轻声道“殿下,该起了。”
宫帱睡眼惺忪,三层下巴上的一副厚嘴唇咂了又咂,眼睛还未睁开,便迷迷糊糊唤道“连儿…?”
每次听宫帱这样叫,我都暗暗作呕不止,却又不得不压抑下对他的恶心,恭声道“殿下,不早了,请起吧。”
宫帱突然睁圆一双野猪般的黑晶晶的眼睛,猛的坐起身来,呆呆的望了望我,又低头摸了摸自己只剩一层的寝衣,惊喜道“连儿!昨晚我歇在你这儿的?”
我接过蒹葭送进来的宫帱的外裳捧上前去,低低垂首道“请殿下穿衣。”
宫帱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拉至床头,宿醉的晕眩和晨起的惺忪被狂热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不由分说抱住我的腰笑道,“连儿…那我们,我们可——”
“殿下起来了,奴婢等伺候殿下梳洗!”
我向从屏风后适时赶来的关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趁机扭身挣脱了宫帱的纠缠。婢女们跟着关雎鱼贯而入,见宫帱与我如此情景,无一不惊得不敢抬头。
“哎呦殿下,您真是的,不知道咱们娘娘面皮儿薄吗?”到底是关雎的反应快,大着胆子向宫帱嬉笑道“青天白日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好问咱们娘娘这样的话呢?便是有什么,也该您二位私下亲亲热热的说才是呀!”
宫帱见关雎笑得谄媚,一时也心花怒放,人虽老老实实坐在床前,由着婢女们穿着鞋袜,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一刻不离的盯在我的脸上。
“殿下昨日醉得厉害,妾身便伺候殿下安置了。”我草草应道,“蒹葭,还不快去把醒酒汤端上来……”
如此,宫帱便认定了我与他已然同床而眠过,留在我房里欢天喜地的用过早膳,便被下人催着去前院,换上朝服准备入宫了。临走前对我仍絮絮嘱咐个不停,再三表示,对于我晚间能同他一起去宫里的万寿之宴,他十分开心。
午间,果然有奴婢送上了全套太子妃品阶的服制冠饰。随之同来的,还有教导宫中礼仪的老嬷嬷。
“宫帱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不是心思细腻,只怕殿下是怕陛下不待见您这个民间选上来的太子妃。”蒹葭在我耳旁悄声道,“姑娘也要当心了。此番入宫,想必皇上不会给您什么好脸色。咱们须得学好各处礼仪,不要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才是。”
我闻言一凛,脑中便想到宫幄一张笑里藏刀的面孔。一壁由着蒹葭为我盘发添妆,一壁细细听着嬷嬷的教导。
傍晚时分,关雎一遍一遍擦拭着我额头沁出的汗水,以免花了花钿。我被头上华贵而沉重的首饰压得脖颈微微酸疼之时,前院终于有人来传我出发。走出院门,坐上软轿,行至府门,前方便又是一乘更加精美华贵的宫辇。
我遥遥望向桃花街的方向,心中不免轻叹——好不容易出了府门一次,竟也不能停驻片刻。
上了宫辇,我便全身整肃。抬轿的轿夫很稳,几乎没有一点颠簸。不知坐了多久,轿夫才停下脚步,恭声唤了一声“到了。”
关雎蒹葭一左一右搀着全身酸麻的我下了轿,天空已然几近全黑。我看到自己深处一条极长极宽的甬道中,每隔十步便有一盏明亮的朱红琉璃宫灯,将这长街两旁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