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弟兄们连夜叫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即便山贼来报复,自己这边多一些人手,村里的妇孺有更多的逃生机会。
“我们合计合计接下来的章程。”林宗泽把王恩祖、许山海拉到一旁。
“三哥,你拿主意吧,我都听你的。”王恩祖倒是痛快。
“老哥有何打算?”林宗泽会这么说,估计是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许山海干脆把话头丢给他。
“方才我们侥幸翻盘,听那小山贼和他叔的意思,眼下贼人老巢十分空虚,就剩五六个能打的。我想带上弟兄们连夜把他们一锅端,绝了后患。”己方二十多人,对上五六个山贼,林宗泽无论怎么算都觉得胜券在握。
况且村子在明处,山贼在暗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干脆直接抄了山贼的老窝,以绝后患。
“还是三哥够劲,贼人们哪会想到我们敢去掏他们的老窝,杀它个措手不及。”王恩祖兴奋到摩拳擦掌,毕竟刚才被人摁在地上一番羞辱,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不行,不行!我们必须把这些人都交给官府,让官府治他们的罪,不说杀贼人的奖赏,起码这几条人命算不到我们的头上。”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许山海猛然回头,才发现,刚才被山贼踹倒,趁乱躲进屋子里的那个半百老头,不知道啥时候悄然出现三人身后。
“鲍叔,你老糊涂了?这事要是报了官府,我们这些田怎么办?”鲍祥丰突然插话,林宗泽心中已然隐隐不快。
这几十亩水田、旱田是村里所有人家,男女老少三四十口齐上阵,花了两年多开荒而来。由于没有上报官府,所以在官府的田籍之中没有记录,是所谓的“隐田”①。
因为不在官府《鱼鳞图册》之内,所以不用纳粮,没有税赋。由于刚开垦,还是所谓的‘生田’,每一季的产量都不高,收成只能勉强维持大家的温饱,青黄不接的季节依旧要靠番薯、木薯,野菜来度饥荒。
而按《大明律》,一经查实的隐田则会被收归官府,纳入《赋役黄册》《鱼鳞图册》②,如果隐田所有者是流民,则将被遣返原籍。
“就算这些田被充公,我们以后年年交税赋,也好过背上这么多条人命。你们怎能如此嗜杀?杀人偿命,官府追究起来,所有人都要掉脑袋的呀!”鲍祥丰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山贼的尸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鲍叔,你以为只是田地充公那么简单?你们大家要被遣返回原籍,秃子、狗毛和我都要重新充军!”林宗泽根本不意愿去回忆,自己曾经黥面充军,从辽东前线,发配三千里,到广西充军的痛苦经历③。
为了抹去“黥面”(在脸上刺字),林宗泽、王恩祖、李应全的脸上都留下了疤痕,因此,山贼头领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方才才以“贼配军”来羞辱林宗泽。
如果不是连着遇上万历驾崩、泰昌、天启登基大赦,此时的林宗泽他们,依旧在军营里服着苦役,甚至连普通的民夫都能使唤他。
“鲍叔,你嘴上说得轻巧,我们可是发配充军,‘遇赦不归’④连原籍都不能回!”同为发配充军的王恩祖对鲍祥丰就没那么客气了。
“况且,我们杀的是山贼,替天行道,错在哪里?”紧接着,王恩祖反问道。
山贼害人性命时没见他站出来,村里人被杀时没见他挺身救人,这会儿安全了,他却跑出来,要自己人‘遵律法’。
听着鲍祥丰的言辞,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表演,许山海一阵反胃,觉得眼前这老头,与后世的‘公知’一样的令人作呕。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老哥,你在军中历练过就是不一般啊!”对于鲍祥丰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