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凉风吹过,烛火摇摇,太宰欣摸了一摸自己空空的袖管,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怕啥来啥,一支小箭穿窗而过,“笃”的一声,死死钉在屋中的梁柱之上。
太宰欣身体一瘫,整个人下意识地缩到了几案之下,口中歇斯底里地开始狂嚎:“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
整个太宰府中梆子乱敲、铜锣乍响、灯球火把亮如白昼,折腾到大天亮,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数十名甲士几乎挤满了太宰欣的房间,屋前屋后、房上房下全部都是剑拔弩张、披盔戴甲的士卒,将太宰欣死死地保护起来。
太宰欣始终趴在几案之下,死活不肯出来,直到天色大亮之后,方才瑟瑟发抖地从下面爬了出来,却发现早已吓尿了好几回。
想当初,太宰欣也是威风凛凛,在郑国跺一脚、震三颤的人物。
但上次在重兵保护之下、不知不觉之中,被刺客卸下一条胳膊,太宰欣的胆就破了,胆汁流了一肚子,整个人从此怂得一批。
亲兵将钉在柱子上的小箭使劲拔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太宰欣手里。
太宰欣仔细端详这支通体乌黑的小箭,这不是常见的青铜箭镞,黝黑中泛着森森的蓝光。
从入木的深度来看,此箭非常锋利;从形状来看,三棱箭镞自然形成三道血槽。若刺入人体,不仅创口巨大,而且利于放血。
箭杆中间,绑着一封信。
这不是传统的帛书或羊皮,而是近年来在诸侯国颇为受宠的一种东西,叫做“纸”。
太宰欣心头一紧,“纸”这种玩意儿,只由汉国出产,那么这封信……
太宰欣轻轻打开信,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汉”字,他的心不由地收缩成一团,汉国来信,意味着什么,太宰欣最清楚。
“朕以凉德,承嗣汉基。山水远隔,颇念太宰。”
“初,朕与太宰,战于汾陉,以空城而胜之侥幸。彼时,太宰若长驱直进,或无今日之汉矣!”
“太宰刺朕于鲁阳,朕还太宰以独臂。何也?盖朕颇为念旧,欲示警于太宰,当知事有进退,未可安然。”
“孰料太宰眷恋穷城、徘徊歧路。须知独木难支,独臂不撑。”
“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勿谓言之不预也!”
太宰欣看完信件,面如死灰。
至此,太宰欣已经完全明白,上次被斩一臂,此次星夜投书,都是汉侯俱酒在对自己示警。
正当此时,门外有人传话,魏侯遣人送书。
太宰欣接过魏国竹简,打开一看,魏侯击在信中召其前往安邑,意图协调韩郑之间的关系,并签署双方停战协议。
太宰欣心头一凛,魏汉两国,现在可是联姻关系。汉侯与魏侯,那是翁婿感情。
战国老大与战国新贵,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给自己来信,这是要干什么?
太宰欣长叹一声,顿时萌生退意。
他知道,俱酒之意在逼他退出郑国。若是对方要他性命,以刺客的身手,杀一百回也不是个事。
他挥退大部分亲卫,然后召集几个心腹一起商议:“悔当初,不该招惹汉侯,如今汉国如日方中,骎骎日上。吾当避之!”
亲信拱手问道:“太宰意欲何往?”
太宰欣道:“郑,危墙之下,不宜久居。吾欲去者久矣!”
一众亲信黯然无语,确实,郑国这个烂摊子,太难了。这些年来,内忧外患,毫无起色。当年画过的饼都再难实现,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心。
太宰欣心灰意冷地道:“吾去后,二三子好自为之。”
众亲信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