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良知,唤起她心底的一片蓝云。
英子发现采儿犹豫,决定反客为主,以守转攻,步步紧逼,使“正房”喘不过气来。
英子把自己从头到尾地数落了一通,又是捶胸顿足,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然后,把“正房”宽容、豁达、善良、优雅夸了一番。
虽然夸过了头,从来没人当着采儿面这么夸过,不过要比刚才好些许。
她思忖,小妖精真有两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皮真厚。
又是哭,又是闹的,把自己夸了一番,还真是那么回事。
宽容、豁达、善良、优雅出自这女人之口,句句说到采儿的心坎里,怪不得她能把柳朝龙迷得神魂颠倒。
那么多人看着,采儿有点下不了台,气不打一处出,抬手要她扇耳光。
这动作,她在家练过几回了,打在门柱上啪啪响。
弄堂狭小,她从小妖精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老公每次回家,衣服上总有这味,芬芳、清香的味儿。
她的火气又蹿上来了,咬牙切齿道:“小妖精,小妖精。”
英子侧过脸迎着采儿的巴掌方向,“姐,你扇吧。” 眼睛紧闭等着扇耳光。
看着这张圆润俊俏的脸庞,高高挥起的巴掌,空中悬着,久久无法落下,颤抖地缩了回来。
有围观者起哄:“扇下去,扇下去。”
更有不怀好意之徒叫喊:“扯她衣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采儿从来没有扇过别人的耳光,更没有扯过别人衣服。
想要使劲地拽小妖精的头发,英子主动将采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只要采儿一下手,如同头悬梁般吊着,任由采儿怎么拉扯。
英子已经做好了掉一大片头发,脸被打肿,胳膊被拧断的准备。
侵占了别人的老公,她得该承受如此惩罚。
这时也顾不上了,至于结果怎么样,听天由命吧。
反正,这事总得有个了结,早点晚点的事。
采儿只要一使劲,英子的秀发,可能连头皮一起被拉脱,变秃头都有可能。
梁英子什么罪没遭过?
那年,她老公庄稼汉死在田间,村里的人们无不唾弃。
婆家人又是打她又是谩骂,“扫帚星、克星、妖精、不下蛋的母鸡、断子绝孙”等等。
有村民朝她吐口水,投冷眼,连村里的狗都冲着她叫。
她的生活糟糕透了,白天不敢出门,晚上独守空房,吃了上顿没下顿,人 不像个人样。
那会儿正想着,人活着有啥意思?活受罪,投河自尽算了。
在去投河自尽的路上,被那姓胡的村官拦了回来。
不久,胡村官图谋不轨,侵占了她,还使她堕了胎。
她只是一个单薄的小女人,饱受人间苦难。
拽头发算啥?她都熬过来了。
邵采儿傻愣愣地站原地,身体有点哆嗦,嘴唇蠕动着。
你以为,她真的下了手?她被自己的胆怯气的。
一时缓不过气。
前些日子想过的话,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词都想不起来了。
原本是带着满腔的怒火,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野鸡的,这样的场面,看见梁英子一脸的欠意,反而自己没辙了。
都是女人,还挺着个肚子。
英子这招真灵。
女人的良知唤起她心底一片蓝云。
采儿自己跪了下去,抱着英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心里的冤屈被憋得难受,英子的哭声,揪住了采儿的心。
一小时前,在拘留所交了钱,却被认定为“赃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