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快半夜了,所有人却一点困意没有,瞪着眼珠子不知道想着啥。刚才一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起初是充满恐惧的,现在却有点意犹未尽。 禹航抱着肩膀,闭着眼睛,腰杆挺得像竹竿,整个人随着马车左摇右晃,一副木雕泥塑的样子。 “你看出啥来了?”瞎狗子凑过去低声问。 禹航的回答很冰冷:“没啥!” 瞎狗子不依不饶:“你别装熊,我都看见了,你肯定看出啥问题了!赶紧说吧!” 禹航平静地说:“我是怕再吓着你!不过也不算丢人,毕竟第一次真刀真枪地干仗,尿了也没啥!” “我从小胆子就大,啥时候怕过?上过山,下过水,跟野猪亲过嘴…”瞎狗子自然要为了自己的面子努力辩驳一下的。 不过禹航的回答让他一下子没了贫嘴的兴趣:“土匪里有国军的人!虽然没穿军装,鞋子可是部队上发的胶底鞋,这是正规部队才有的,腰带也是制式的,用的枪是汉阳造和中正式,虎口和肩膀窝里有老茧,这是长期打枪留下的…” 瞎狗子当然明白这意味着啥,土匪跟国军勾结一起对自己下手,那么事情就不仅仅是打劫这么简单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最近都没见过面的夏雨林,如果这人对自己下了杀心,以后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 真是愁人。 一口气奔出去二十里,快到张良祠的时候,前方出现一支队伍,打着火把,带头的用手电筒不时晃动一下,众人放下紧张的情绪,这应该是康掌柜带人来接应了。 双方人马一碰面,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瞎狗子给新四军带来了急需的药品,路上还付出多人伤亡的代价,这让新四军感动不已,马上把伤员送去根据地医院去治疗。 廖大民紧紧拉着瞎狗子的手不知道说啥,瞎狗子只是催促:“赶紧给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累死了屁的。” 他们被安排在古庙里,席地而眠,一觉睡到大天亮,院子里已经有当地百姓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饭,给他们递上毛巾洗手洗脸,吃的是白面馒头,而且是管饱,这种待遇属实高端,特别是对于禹航来说,他那肚子就跟无底洞一样,一人的饭量起码顶三个人,大家都在背后称呼他为“吃不饱”。 吃饱了饭,廖大民带他们去参观了根据地军民的生活情况,扛着枪的战士会扛着锄头帮助老百姓去除草,农村妇女也会去帮战士们洗衣服做饭,有说有笑,明显不是被强迫的。 能看出来,梁大元见了廖大民,还是很尴尬的,毕竟之前是在人家手底下混的。廖大民安慰说:“只要是坚持抗日,在哪里都一样,新四军的大门始终向你们敞开。敌后工作也是咱们很重要的一项工作,马虎不得。夏队长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有你们保护他,我们也放心。” 根据地医院内,医生们拿到药品之后更是激动,有了这些药,可以减轻伤员们的痛苦,也可以大大提高重伤员的存活率。 存放药品的仓库门口派了一个班的兵力全天候把守,甚至还在门口架了一挺机枪和一门迫击炮,这规格也够高的。 医院角落里,瞎狗子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前几天被挑了脚筋的秦荣贝主任,这哥们垂头丧气,被一个战士盯得死死的。 瞎狗子报复心上来了,走过去主动打了招呼,语气酸溜溜的:“哎哟,这不是秦主任么?怎么蔫了?你这样子好像娶不了日本媳妇咯!” 秦主任抬头暼了他一眼,骂道:“贱人!小人!骗子!你不得好死!不厚道的玩意!” 梁大元才不惯着他,赏他一个巴掌:“你咋有脸说的?少熊玩意!有能耐你站起来打我呀!” 廖大民呵呵一笑,冷淡地说:“叛徒的结果只有一个,等命令下来,就可以送他一颗花生米了。” 然后话头一转,对瞎狗子说:“根据这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