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言毕,转身而去:“若其胆敢耍弄心计,我再将其千刀万剐不迟!”
他虽年幼,在军中并无话语权,但今日是为扶棺而来,此为岳家家事,他身为岳光长子,一切自当以他的意愿为先,这是一众将士们所默认的。
魏叔易向少年的背影再施一礼:“多谢岳郎君成全。”
他赌得正是岳节使如此忠贞之人,必然能够教养出一位好儿郎——魏叔易自认自己的这份算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卑劣的。
很快,岳光的棺木便被运出了驿馆。
风雪更大了,却无法模糊少年人跪地叩首时那声鸟兽悲鸣般的:“父亲!”
千名朔方军士在后方跟着跪下,深深叩首。
魏叔易也跪身而拜,双手交叠于额前,慢慢落入雪地中。
扶棺队伍缓缓而动。
魏叔易只点了十名禁军随行入城,并与长吉道:“你也留下,若我在城中有变,你便带着余下之人离开,去寻玄策军。”
他能活着顺利进入关内道,来到灵州,暗中便有玄策军相助——是,他又一次向崔令安求助了,而崔令安也毫不吝啬地给与了相助。
但崔令安此时所面对的战事实在尤为凶险,几乎全部的玄策军都在阴山一带作战,或布防于其它要地,得以留在关内道的仅有两千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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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因朔方军中内部势力分裂,这两千玄策军此时也并不被朔方军允许进入灵州界内,只能在边界处徘徊,暂时维持着某种平衡,并代表崔璟留意着朔方军的动向。
若魏叔易在灵州城中情形不妙,只要长吉能带着余下的五百禁军离开灵州,寻求那些玄策军的庇护,便尚有生机。
面对魏叔易的交待,长吉没有说话。
魏叔易转身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回过头去,只见长吉就紧跟在身后。
魏叔易看着他:“为何抗命?”
长吉闷声道:“属下不想有朝一日见到崔元祥时,他与属下炫耀他有大都督,而属下却没有郎君了。”
魏叔易好笑地扯了下嘴角:“崔元祥应不至于如此伤口撒盐。”
又认真地道:“况且,他家大都督此时的处境,倒也没有比你家郎君来得安稳多少。”
“留下吧。”魏叔易看着这个自幼跟在自己身侧的护卫,道:“万一有什么不测,至少替我回京给父母亲带句话吧。”
长吉别过脸去:“属下说不出口。”
魏叔易发愁地叹气:“魏长吉,你有何用啊?”
“属下的用处是以一敌十。”长吉抬起头,看向那十名禁军,忽而抱拳:“郎君,让属下跟着您,把他们留下吧!”
魏叔易顺着长吉的视线看去:“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让本郎君徇半点私心啊……”
说着,笑着转身:“也好,走吧。”
长吉抬手抹了把不知是哭出来还是冻出来的鼻涕,大步跟上去。
主仆二人于雪中而去,肩头落雪,于天地同白。
留下的禁军们含泪跪送。
千余人马扶棺而行,往灵州城的方向而去。
此处驿馆距灵州城不过二十里远,纵然雪天行路缓慢,一个时辰却也足矣。
然而行路不过五里远,忽有变故阻途。
一支支利箭,忽然从官道旁侧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后袭来,队伍中一时间人仰马翻,被迫停下。
看着一支利箭扎在了棺木上方,随行棺侧的岳春言不禁惊怒交加:“何人竟敢在灵州界内作乱!”
那些利箭自棺木的另一侧而来,一时阻挡了少年的视线,他立时驱马挪转方向,却见那些冲出来的“刺客”,竟然全是朔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