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蓉听了他们的话,没有吭声,仍旧伏在桌上写字。
大约是她的态度引起了那几个小子的不满,他们开始出言更加难听,薛庭蓉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放开我!”薛庭蓉小声地道。
领头的叫孟以冬,家世应当比其他几人都高,一脸的坏笑,揪着薛庭蓉的后领道:“放开你做什么?呀,什么这么臭?”
另外几个人立刻附和道:“哈哈哈,不会拉在裤子里了吧?”
“我们扒了他的裤子看看。”
……
这些子弟仗着孟以冬的势,肆无忌惮地推搡着薛庭蓉,薛庭蓉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捂着肚子想要挣脱他们的纠缠,可那几个人偏不松开,甚至要扯开她的腰带,让她当众出丑。
程颂安往周围看看,周夫子不知去了哪里,其余的一些孩子小的才四五岁,大的七八岁,有的畏惧孟以冬,有的却全然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连向这边瞧一眼也无。
她一下子握紧了拳头,祖父常跟她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读书人家世如何、书读得好不好、悟性如何都不重要,第一要紧的是修身为人。这些来开蒙的学生虽出生官宦人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日后便是考不中,也能借着家中荫封走入仕途,他们对眼前欺凌弱小之事都不管不问,怎么期待他们会对百姓有所作为?
“滚开!”程颂安不及多想,走到薛庭蓉身边,一把将纠缠着她的几个人推开,她比这些孩子大了一两岁,身量也高,一出手,倒也将几个人震慑一番。
孟以冬却丝毫不怕,瞥了她一眼,问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私闯蒙正学堂?”
边说边上来揪她。
薛庭蓉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乃至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哈哈哈哈!她拉到裤子里啦!臭死啦!”
“娘们儿唧唧哭,还躲到小丫头片子后面,什么能耐?”
“咱们都带着小厮,只有薛廷荣带了丫头来哟!”
“这会儿是丫头,晚上俩人抱着睡咯……”
几个人年龄都不过七八岁,却不断口出污言秽语,十分猥琐,连带着把程颂安也编排起来。
程颂安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也不辩解,拳头握起,带着一丝蔑笑,直直朝孟以冬眼眶砸去。
孟以冬被一拳打倒,登时杀猪般嚎叫起来,捂着眼眶鬼哭狼嚎,这才引得院中人围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果然没错,程颂安一下子制服孟以冬,其余几个人便不敢上前,畏畏缩缩看着她。
程颂安朝身后的薛庭蓉道:“今日别上学了,先回家,你带来的人呢?”
来这里读书的孩子,非富即贵,她便是女扮男装,也该带了小厮来的,怎么自家主子受欺侮,他们没一个出来的?
薛庭蓉被他们几个捉弄,拉了裤子,早就又羞又怕,也来不及解释,飞也似的跑出学堂。
孟以冬哀嚎一阵,见无人敢帮他,撒泼似得滚在地上,拉着程颂安的小腿道:“你敢打我?我爹是知府!”
程颂安微微一怔,暗道自己又闯了大祸,然则这一念头刚刚闪过,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陆轻山是刺史家的小儿子,她照打不误。
“哼!就凭你这样子,还敢妄称知府大人的儿子?”程颂安一脚将他踢开,“便是宫里皇子在我眼前欺男霸女,我也照打!”
“你尽管叫你爹来治我的罪,金銮殿上我也不皱眉头!”
微风徐来,扬起她的一缕额发,她还长着一副少女模样,眼神却异常炽烈坚定,仿佛真的抓她到圣上面前,她也丝毫不惧。
孟以冬被她的气势震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天才不甘地问道:“野丫头,你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