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从未与你开始过,谈什么重新开始?”程颂安哭够了,伏在他背上,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崔元卿的脚步放的很缓,默了一会儿,问道:“程颂安,你对我的态度,是一夕之间改变的,成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颂安心头一跳,崔元卿自定亲之时,就从不与她有什么私下往来,即便那个时候外界都传扬她爱慕于他,他也从未有过回应,那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对他态度转变是在成婚那天呢?
那天是她重生的日子,是她的秘密,她一直都伪装的很好,即便是跟前世有了改变,但也没人能发现她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崔元卿心思很细,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细腻到这种程度,还是始料未及。
程颂安冷冷道:“没有什么,只是看清了你对我十分不好。”
“是,我对你不好。”崔元卿直接承认了,没有一丝犹豫。
程颂安有些恼,她倒宁愿他反驳她,那她就可以逐条跟他罗列,他是怎么对她不好的。这样毫不犹豫的承认,分明是拿准了她无可奈何。
下一刻,崔元卿又道:“再等等,行么?等我从江南回来。”
程颂安一怔:“什么?“
崔元卿停了下来,垂着头道:“从江南回来,我把我的心捧出来,给你看。”
这句话浅白得不像文采斐然的翰林学士说出的,但说出来却似乎比他钻研文章时更显斟酌。崔元卿自幼天资过人,以诗书文才扬名京城,可他的才华从未用在过儿女情长之上。
程颂安的心跳透过胸膛,砸在崔元卿的背上,回应她的,是崔元卿更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她受够了他的反复无常:“崔大人当真好笑,你似乎忘了刚才撇下我,跟我二妹在院中私会的事。哼,你的心,我不想看,太脏了。”
崔元卿脚下一个踉跄,又迅速稳稳托住程颂安,不再说话,脚步变得更加缓慢,这条路也被他走得极其漫长。
“崔大人,若不要和离,且就这样过下去吧,真心是很珍贵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也不是交付出去,就会被珍惜的。我曾经也这样把我的心捧出来给人看,但他不在乎。”
崔元卿依旧没有吭声,但身体绷的很紧,整个背僵硬的硌人。
程颂安仰头看了看月亮,喃喃念道:“东城边,南陌上,正日烘池馆,竞走香轮。绮筵散,谁人可继芳尘。更好明光宫殿,几枝先近日边匀。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
……
回到筠香馆门口,程颂安要他把自己放下来,但崔元卿执拗地将她背进屋里,径直放在罗汉床上,又为她解了披风,自己才转身去了。
踏雪早瞧见了,笑嘻嘻地跟嬷嬷们使眼色,嬷嬷连忙带着几个丫头去灶上准备烧水去了。
没多大会儿,却见崔元卿抱了一坛东西回来,轻轻放在桌上。
程颂安不解地看了一眼。
崔元卿揭开封口,一股幽香立刻飘了出来,是埋了至少十年的美酒。他凝视着程颂安:“这坛酒是我十多岁的时候埋下的,你今日喝了那么多,却没有一杯是同我喝的,不如再饮一杯为我饯行吧。”
程颂安闻到美酒的馥郁香气,吩咐踏雪拿杯子来倒上,举到嘴边,忽而笑了笑:“你埋了十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都没挖出来喝,想必在等一个更重要的时候吧?”
崔元卿垂眸,为自己倒了一杯,在她杯上碰了碰,点头道:“我在等一个孩子长大,但她长大了,没认出我来。”
程颂安嗤地笑了一声:“怎么这样矫情?他没认出你,你告诉他便是。”
崔元卿喉结滚了一滚,仰头将酒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程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