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发此时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从祖上走鸿运,由兴到败,又由败到兴,跟走马灯似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惊人的相似。
如《红楼梦》中一般,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到头来好了歌,似那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家运与国运是连在一起的,国风不正,教化不严,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民风不纯,社风日下,自然出乱了。
在那个国将不国的时代,半殖民地半封建,将中华民族带来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盗匪四起,官逼民反,无路可走了。
陈大发家可算是大富大贵了,但田产不少,说起来有三十六个车棚,算算几千亩,应该富的流油。
但水田多,多在广种薄收,甚至于是望天收,那个所谓的同心圩,也是陈大发连结区域内大富在保。
种收依靠雇佣户,管理依靠穷大农的。哪一年官府敲大锣,雇户就上门拿钱,因为是保你地主的圩。
不给钱就不给保圩,一但水淹同心圩,俺是一根扁担全家走,逃荒要饭一门心思,无牵无挂。
可受害的是你种田大户,有资有产的,你想飞,那是飞不动的,田你带不走,产你是带不起。
那份田产,一旦洪泽湖决堤,那真是叩头买,烧香卖,一种三亩地是个镣,三间房是个牢,那种舍财保命的心情,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那个时代富人也是不易,尤其靠田收的,全是吃的劳力饭,干的气力活。面朝黄土背朝天。
耕耘一词包含着多少辛酸,亦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耕田耙地,那个呜而嘿的,驾驾的,耕牛与耕牛人,那是一犁一片一细翻的,又一棵一仔点插育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越是庄稼长的不好的,越是杂草疯长,没有那个精工细作,必定春草生兮萋萋。
加之一刀一把,颗粒归仓,那真是气力活,全是人工,有道是工夫钱工夫了,就那个推磨转圈,桩米捣面,是何等的辛苦。
陈大发家看似富有,家大业大,也有它的难处,五谷不升,谓之大侵。稻、黍、稷、麦、菽何以安生立命,长太息!
不光是水灾,也有人祸,天算不如人算,三十六根耙齿,总会耙倒一切。这也是时运不济的问题,来了霉头,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法由皆从相出。
这不来了讨饭的,主人叫下人给一个馒头,打发了事。下人又不情愿地拿了一个已有馊味的馒头给讨饭的。
讨饭人拿到了馒头,又要开水,那个下人不悦道:去去去!到水码头去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这个过路奎子起了坏心,你们家发的就是水码头,现在叫你没码头。
于是到了张家庄,讨点食物,张家见一老者,颤颤巍巍十分同情,又给饭食,又给菜,还倒了一碗热水,叫他坐着吃。
使过路奎子感觉到人间世态炎凉,富人心歹毒,穷人慈悲悯,也叫越穷越大方。
于是对姓张的说:想得财吗?就改渠道,这般那般,姓张的恍然大悟,于是改变了现状,真的三年后张家逐渐发财,陈家逐渐衰弱,兴衰成败转头空了。
但也有另一说:这一年陈家大兴土木,翻新主屋,请的是河东木瓦工。平日里饭食管饱,亦然三餐有荤菜、酒水。但见主家每次购回的大鱼大肉,上桌皆是小鱼肉骨。
工匠们心中积怨沉疴,认为这家扣门,吝啬鬼,不把工匠放在眼里,有了使坏的念头。
古人使坏如同念咒语,用在风水上就叫施隐药,都是玄学了。这天上门头,几个使坏工匠,在门头上放了一个烟袋头子,一把剪子,一个骰子。
待房屋建成,已是春节,工匠忙着领工钱回家过年了。
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