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指挥使骆思恭是何许人也?”
也不怪洪涛发火,陈矩虽然也加入了皇帝的小团体,可在万历朝养成的毛病一时半会很难改,那就是太把文官们当回事,总想你好我好大家好,白白掌控着东厂这么一个特务组织却不能充分发挥功效。
反观王安和张然办事就决绝多了,几乎不考虑退路,只要是皇帝的吩咐都百分百执行。让陈矩查了两年多的锦衣卫内情,他们俩只用半个月就有眉目了。
锦衣卫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指挥使骆思恭,他不光在锦衣卫内部搞一言堂,大肆排除异己,还与多位朝廷高官有私人往来,而且是秘密进行的。
这一点不光有东厂番子们的亲眼所见,还有锦衣卫官员的证言证词。虽然为此暗中抓捕了两名资历很深的锦衣卫中层官员,并私设刑具逼供拿到了口供,最终还毁尸灭迹,皇帝却充耳不闻,只对调查内容感兴趣。
按照大明律,现任官员是有资格享受推封先人待遇的。一品追赠三代、二品和三品追赠二代、四品到七品只追赠父母妻子,也就是后世常说的诰命。
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三品,该追赠两代到爷爷辈。可是在他的追赠诰命里,有关父亲骆秉良、爷爷骆安的记载却语焉不详一笔带过,连嫡出庶出都不清楚。按说追赠时要查得很仔细以免出错,如此敷衍显得有些反常。
“回万岁爷,骆家是锦衣卫世官。自骆胜起扈从兴王朱佑杬就藩湖北安陆州,任群牧所千户。正德十六年其子骆安护送世宗入京即位,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
嘉靖二年正月原锦衣卫指挥使朱宸被弹劾致仕,升骆安署都指挥使掌锦衣卫事提督官校,嘉靖九年底骆安被弹劾,念及王府旧情并未降罪,降为正四品指挥佥事后致仕。
骆安一直活到77岁,墓志铭为好友所写,此人当时为翰林院编修,十七年后入阁,官拜文渊阁大学士,隆庆五年为穆宗内阁首辅,其名高拱。”
既然把重点怀疑对象放到了骆思恭头上,王安就是有备而来,关于此人的祖宗八代全查了一遍,对皇帝的询问对答如流,事无巨细。
“嗯,骆家运气不错,骆安也是个人物……继续!”听到这里洪涛忍不住插了句嘴,骆家属于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的典范。
照理说骆胜跟着兴王去湖北就藩等于是被从京城流放了,可见当时在锦衣卫里混得不咋地,不出意外几辈子都只能在兴王府里当个养马的头头了,与大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永远沾不上边。
但人生之中永远也不缺乏意外,谁会想到正德皇帝没儿子,找来找去,远在湖北的堂弟朱厚熜反倒成为皇帝的最佳人选。
而骆胜也从养马头头摇身一变成了嘉靖皇帝的王府旧臣,就像王安和洪涛的关系差不多,能一路带到北京肯定是嫡系,升迁慢了都不合理。
“骆安之妻无子,其庶子骆椿十九岁袭正四品指挥佥事,但三十岁暴病故,无妻无子,骆胜一脉断。骆安有一弟名骆定,已世袭锦衣卫百户,无法更改。
此时骆家突然出来个骆椿的亲哥哥承袭指挥佥事,名为骆秉良。奴婢查遍了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存档也不曾找到相关记录,而骆家知情之人也全部亡故。
奴婢以为骆秉良很可能是骆定的儿子,由于年纪和骆椿相仿,在骆安暴毙之后才迫不得已冒充骆椿的哥哥袭承指挥佥事。”
说到这里,王安不得不加上一些个人见解。由于年代久远存档不全,已经没法解释骆秉良的具体来历了,只能靠逻辑推理和惯例猜测。
“为何不从骆安一脉中找年幼男童过继给骆椿为子,这样一来既符合大明律又可传续家族香火,岂不省却了日后的许多麻烦?”
但洪涛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主要是逻辑推不通。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