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
任奕暗骂了一句,转了个方向怒气冲冲朝任荣走了过来。
刚要开口,任荣就已经压低了声音。
“父亲,点睛台的台阶下被人抹了滑脂。”
说完,他行了个礼,径直转身回了队伍里。
任奕一怔。
他也正奇怪长子今日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此时一听就反应过来,顿时出了身冷汗。
“太师,发生了什么事?”礼部尚书匆匆走过来了解情况。
连长兴帝都出席,眼下的龙舟赛可谓万众瞩目。它的每一步都是时限的,可不能无限期拖下去。
“范尚书请陛下放心,”众目睽睽下任奕也不便多说,“荣哥儿只是跟我开了玩笑。”
“胡闹。”范文将信将疑地低声责备了几句,转身离开。
任奕复杂地看了站得规规矩矩的儿子一眼,招呼过身后的礼官,转身朝秦王的龙舟走去。
他走得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因为长兴帝会出席,长长的河堤早被禁军彻底清查了一遍,自然不会存在大面积的滑脂。
这样一想,任奕脸色又灰暗了些。
早几天礼部就已经确定了点龙睛的人选。对方偷偷在台阶下抹滑脂,摆明了就是针对他或者太师府。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任奕连忙屏蔽杂念,按步就班地给每一艘龙舟说着吉祥话点起了睛。
好一会儿功夫才转到镇国公府的龙舟前。
看着眼前外形威武、首尾精致厚重的龙舟,任奕表情复杂。
参赛龙舟在长度上是有统一要求的。但轻便的龙舟无疑划起来更轻松。于是很多队伍为了胜利就把主意打到了船身上。
比如皇长子也就是秦王的龙舟。
船头还无话可说,但狭长的船身就只造了二十一名队员的位置,多一寸都没有。而且为了凑够限定的船长以及减轻船的重量,龙舟后半部竟然全是雕着缕空龙鳞纹的薄木板。
那些龙鳞说好听点是雕功精致,上了漆后惟妙惟肖;说难听点就是为了减轻重量而把好好的木板切得支离破碎。
任奕都有些怀疑只要用手轻轻一掰,就能在秦王的船尾掰下块木板来。
作为皇长子,秦王尚且如此,其他王爷或皇子自然也不可多让。一个个都是各显神缩,想尽一切办法减轻龙舟的重量。
说来反而是镇国公府的龙舟最为大气。
无论是龙首、龙身还是龙尾都做精致厚实,远远看上去活像条乘风破的巨龙卧在水面上一般。
而中间的龙身,也就是划手或乘客的位置更是足足有四十一。就算带到其他大型龙舟场,也不用担心划手坐不下。
任奕看在眼里,暗暗地点头。
他照例说了吉祥话、仔细点过龙睛,又小声地说了句“加油”,才向后面的队伍走去。
这么多队伍,点起睛来需要时间。
因此无论是高门贵户所在的观礼台还是河堤挤在一起的普通百姓,纷纷找了相熟的人聊起天来。
“这回完蛋了。”有人愁眉苦脸,“老子压了镇国府。本以为他们的队里有霍世子以及星落军团和镇南关的猛将,或许拿不了冠军但至少名列前矛。”
那人捶胸顿足,“现在看他们龙舟的样子,老子恐怕要输得血本无归。”
嘿嘿!
有旁人得意地笑。
“我压的是秦王。他们的龙舟队很早就开始训练,磨合得应该不错。而且听说秦王还拿了重赏出来。只要队伍获胜,每位划手都能获得不菲的奖赏。”
那人十分得意,尾巴都快瞧上天。
秦王是皇后所出。长兴帝虽迟迟未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