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她在这边参悟了不少东西,也积累了不少变法的经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收拾东西颇为正当。
但花朝这个「不胜酒力」应当是纯属借口,她的酒量可没有这么菜。
她很清楚自家现在的处境。
也清楚这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索性将空间留给了自己和赵宁。
「无忌!」
赵宁看着嬴无忌,双眸之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柔情,她抿了抿嘴笑道:「咱们再小酌几杯?」
嬴无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回到屋子里面去。
米酒清甜。
难以醉人。
只是微醺。
喝到赵宁脸上泛起两片酡红。
嬴无忌才笑着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
赵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们起程去洛城需要七天,中间我会安排一次官道被毁,然后会从韩家封土绕路,韩家虽然愿与赵氏和平分开,却也不会容许赵氏兵马在自家封土乱窜。
我已经联系好了韩猷,他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留出一条路。
足够你们一路跑到炎国了。」
「嗯?」
嬴无忌眉头跳了跳,微微笑道:「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离开?」
赵宁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痛苦:「至少能离开。」
嬴无忌微微忖了忖:「父王已经决定要杀我了?」
「我……不确定!」
赵宁揉了揉眉心:「可连我都不确定,已经能看出很多问题了。」
嬴无忌微微点头。
事实的确如此。
知父莫若女,赵宁都看不出赵暨的想法,那就说明赵暨的想法已经复杂到了极致。
他情绪倒是挺稳定,轻笑道:「那你觉得,我该逃么?」
「这……」
赵宁迟疑了,她不知道嬴无忌口中的「该逃」是哪个意思。
是为了安全该不该逃?
还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应不应该逃?
大抵上……是后者吧?
赵宁神情有些痛苦:「你自是不该逃的,自从来到黎国,你就从未做过对不起王室的事情。只是无忌,王权这个东西很复杂,帝王之心更复杂,我没有办法左右父王的想法,但我不想对不起你……」
她回想起了那晚跟赵暨对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棋力比起老道差太远,根本没有半点能力窥得赵暨的心思,反倒是在赵暨风格多变的棋路中被疯狂戏耍。
一路逆风到尾。
那局棋,让赵宁挫败无比。
从头到尾,她只从那局棋中听到了一句话:年轻人,莫要揣测君意。
她是黎国有史以来最受器重的太子。
但再受器重的
太子,也仅仅只是太子。
只要赵暨愿意,她几乎调动不了黎国的任何力量,就这次联系上韩猷,也是因为魏达在她的人手上,并且用了极其隐秘的手段,才取得这区区进展的。
但也就是这进展。
给赵暨密不透风的封锁撕了一个口子。
「若我这么逃了……」
嬴无忌笑容平静地看着她:「那你就对得起我了?」
这笑容很平静。
平静得让赵宁鼻头一酸,眼眶当时就红了。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嬴无忌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说,不管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