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有当然期望成天乐在劫数中殒落,可他同时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自己何时才能堪破脱胎换骨的心境?
成天乐是在行游万里、进入武陵乡时堪破了脱胎换骨的心境,但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原身筋骨亦太过强悍,想求证脱胎换骨需下的功夫比其他修士要多得多,所以一直未得修炼圆满。直至来到雪山碧玉湖,他才迈出那一步,却是在那样一种意外的状况下。
而刘大有的经历从表面上与成天乐几乎是一样的,他也是行游万里进入了武陵乡,一路观证世间众生百态,可是心境上总是有一些缺憾。另一方面,他修炼铁瓦金舍诀大成,筋骨之强悍绝不在成天乐之下,想脱胎换骨需下的功夫当然也同样艰难、修炼圆满并不容易。
幸亏刘大有有一位得力的臂助燕无欢,当雪山碧玉湖风波略定之后,可以暂时将宗门事务都交给燕无欢处置,他本人留在雪山碧玉湖修炼,也在捕捉那总是朦胧难以琢磨的破关门径。或许是机缘未至吧,一番闭关潜修之后,他的神通法力倒是越来越强了,脱胎换骨前所需下的功夫已经圆满,可惜就是迟迟迈不过那一道门槛。
刘大有很清楚,修行中的每一步考验同时皆来之不易,有很多修士一辈子就是卡在某道关口前永远也过不去。尤其是大成之后的各层修为境界,可能下多少功夫都走不到尽头,必须堪透某些玄机,否则的话,在码头上天天抗麻袋的苦力便都可以成仙了。
刘大有也意识到,自己身为大有宗的宗主,迟早须拥有超脱众生族类的成就,否则何以凭一名人间修士的身份去号令天下妖修?他可不是成天乐,成天乐本身习的就是妖修之法,又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刘大有既然创立了大有宗这样的传承宗门、拥有那样的志愿,其修为就须求证脱胎换骨、超越众生族类之别,否则无法与宗门传承的地位相匹配。
刘大有也觉得近年操心的俗事太多、也许耽误了太多本应用于修炼上的精力,所以才想留在此地闭关。在这苍茫的雪山之上、周围荒芜人烟的洞府之中,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独自苦行时的感觉,这是久违了的几乎快忘却的感受。
就是因为苦行中的磨砺,他才能越挫越勇,也才会拥有苦尽甘来的大愿。当初身入红尘见证花花世界,与人合作设立八达岭公司享受大好人间,现在看来那志向实在是太小了。当年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李逸风,通过李逸风与昆仑各派弟子交换到不少所需之物,炼成了陆吾神仑丹。
成天乐捣毁了八达岭公司,回头看也许是一件好事,灭了他这种只求小享受的念头,再度受挫回高原苦行,铁瓦金舍大成改头换面,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大有宗,它是顺天下大势应运而生。雪山碧玉湖的谋划受挫,他并未得到神器惊门,但大有宗同样大有所获。
目前的形势,不论是对于大有宗还是刘大有本人,既是大考验也是大机遇,那么下一步他该如何抉择呢?定坐中又找回了当年的体验,刘大有也在思索或者说反思——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或者说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朦胧中仿佛有一丝明悟,就像某道稍纵即逝的灵光,他却始终无法清晰的抓住。
他在一种奇异的定境状态中观想,从当年的刘漾河到今天的刘大有,这也是一种自我的传承,而他究竟是谁?刘漾河还是刘大有,这个人又将走向何方,怎样才能求证这条修行道路上脱胎换骨的蜕变?
经历一个冬天的闭关,神通法力修炼俱足,带着这样的思悟,刘大有又开始炼制新一炉陆吾神仑丹。对他而言,此神丹就是修行历程中缘法,方入手时,他仿佛又成为了当年的刘漾河,快成丹时,他又成为了今日的刘大有,并将伴随着那一炉神丹现世。
这神丹给他的感受妙不可言,不仅有助益修行之灵效,也不仅是大有宗用来笼络天下妖修的手段,此刻竟成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