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自参与龙舟文会的玉海城士子才明白,这个过程是多么难熬。
“方双甲高风亮节,以后谁再污你文名,我必以仇敌之血洗刷!”
“谢钱兄。”方运微微一笑。
钱举人抬起头,高声吼叫:“夺锦标,摘龙头!”他把心中十七年的怨气全部吼了出来,然后用红旗旗杆挑下龙头桥龙嘴衔着的锦缎,高高举起。
“好……”
欢声雷动,半个玉海城的地面好像都在震动。
不远处的杨玉环和赵竹真微笑望着,两岸人群欢呼,桥下一艘龙舟卧碧波,舟上红旗和锦缎一起随风飘荡。
时隔十七年,玉海城的端午节再一次有了端午节应有的气氛。
离龙头桥还远的一号龙舟上,颜域空坦然看着一切,面色依旧不变。
“我绝不会接受这份侮辱!我不能当庆国的罪人!”施德鸿双拳紧握,低声怒吼,他不敢相信庆国十七年的努力竟然毁在自己手上,不敢相信自己身为举人竟然输给一个秀才,更不敢相信自己身为诗君的弟子竟然输给一个寒门子弟。
颜域空淡然道:“我怎么没觉得这是侮辱?”
“我和你不同!你不在乎,但我们施家依附的那位要争荀家的下一任家主。我若是能胜过写出‘人之初,性本善’的方运,那位自然会在荀家更受重视,必然会对我们施家更加看重。”
“你可一试,若是他输给你,那我也没必要在学海等他。”颜域空道。
施德鸿平复情绪,道:“你放心,那方运纵然熟读经书,但亦有不可弥补的缺陷,我有办法胜他!”
“你是说书山?”
“书山只是后手。科举考‘精’,而书山考‘杂’,他一个寒门子弟,如何学得百家百艺?我等豪门世家有钱学习百家技艺君子六艺等等诸多杂项,他一个穷秀才凭什么超过我们?或许他生而有才气,但并非生而有一切!”
“这倒是。我起初也不懂恩师为何让我学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得到文心后我才明白。那书山的确太难了,哪怕是我和衣知世,也只能得中品文心。不过,所谓考‘杂’也只是前三山而已,从第四山开始,却不一样。具体如何,我也说不上,毕竟除了众圣,所有人在书山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只能知道大概。”
施德鸿擦干脸上的水迹,望着龙头桥下的方运背影,坚定地道:“今日河水溅身,他日我必将倾一江之水相报!他方运太小看我庆国的力量,太小看半圣世家的力量。书山,他未必上得去。”
颜域空的目光微微一变,严厉地道:“难道你想动用……圣院一方的力量。”颜域空说完扫了一下周围,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施德鸿却毫无顾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景国官员,自信地道:“我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们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们还有其他助力。六月府试,圣院科举巡察必将驾临玉海城!”
颜域空呆了片刻,最终摇了一下头,低声背诵《论语》内容:“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施德鸿的信念更加纯粹,坚信自己是为了家族,是在行大义,使得文胆不动摇。
颜域空一边低声背诵着《论语》,一边看向前方,目光再次变得空洞无物,眼中只有天地。
高楼上,董知府和冯院君相视一眼,怒容满面,两个人的官印笼罩河段,把颜域空和施德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董知府道:“真是太猖狂了,竟然视你我如无物!”
院君冯子墨低声道:“真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卑劣!一旦科举巡察插手,任何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那些人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好手,偏偏还都会遵守规矩。庆功宴我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