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前半生,我只发过两次誓……”
谢聿川一开口,谢老夫人眼睛里迫切的光就倏地灭了。
谢老夫人知道,哪怕到了她快要死的这最后一刻,他都不愿意放弃温暖。
脑海里不由响起了老头子当年对谢聿川的评价。
老爷子说:这个孙子,性情之坚毅,远胜辰凛数倍。谢家在他手里,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老爷子走了六年,他掌管谢氏六年,谢氏的辉煌显而易见。
可这样的辉煌能支撑多久?
为了一个温暖,他不要谢氏了。
谢氏到谢昀桢那个败家子手里,还不到一年,成什么样儿了?
若是将来再因为温暖……
谢老夫人眼里有了急色。
就见谢聿川面色凝重,“一次是那年死里逃生醒过来,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为大哥报仇。祖母,我做到了!”
“还有一次……”
正对上谢老夫人了然的目光,谢聿川沉声道:“祖母,另一次是为温暖。祖母,天下女人千千万,可我只要她!”
暮南那孤苦沉寂的几年,温暖是他枯燥生活里唯一的亮色。
她的烦恼,在他听来都是甜的。
他和同伴出生入死,驻守边境,为的不就是无数个温暖拥有学业、家庭、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喜忧掺半的安定生活?
她的存在让他知道他所有的艰辛都是值得的!
“祖母,我恳求您……”
双手紧握谢老夫人的手,谢聿川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老夫人的呼吸陡然急促。
“祖母,祖母……”
滴,滴!
“医生……”
滴,滴!
滴……
医生一直守在门外,刚听到谢聿川的呼喝就大步赶来,正听到那道绵长却刺耳的声音。
仪器里,前一秒还略微起伏的心跳彻底变成了直线。
扑满白雾的氧气面罩也逐渐清晰起来。
谢聿川能清晰的感觉谢老夫人干枯如树枝的手掌温度逐渐下降。
“谢总,节哀!”
“阿川……”
“……”
医生,宋宛仪,三叔公……还有数道或年轻或苍老的声音。
谢聿川目光怔忡的看着祖母彻底沉寂下来的苍老容颜,心底有一闪而过的躁郁。
他做错了什么?
暖暖又做错了什么?
她,他们……
偌大的谢家,竟然容不下一个温暖?
坐进车里,正看到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后知后觉温暖是跟他一起上楼的,而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谢聿川拨了个电话给温暖。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直至忙音挂断。
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袋,谢聿川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差那么一下!
如果他出门的时候再快一点,刚好过了那个红绿灯呢?
也许宋宛仪的电话打过来,工作人员的钢戳已经盖在他和暖暖的结婚证上了吧?
再如果,早起闹铃响的时候,他不那么任性,放开暖暖,两人如时出门了呢?
那会不会……
叮!
似是有人在他额头内里敲下了一颗螺丝钉,谢聿川耳边一声脆响,震得太阳穴都嗡嗡的狂跳起来。
手里的文件袋掉落在座椅下,只一瞬的功夫,谢聿川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汗。
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在加速,整个人瞬间处于易燃易爆炸的状态,谢聿川打开储物格翻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烟含进嘴里还未点燃,躁郁稍有缓释。
打火机的火苗才刚打出来,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