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淮阴府中是一等一的繁华大县,应有尽有。
可对于从帝都来的国公孙卫麟而言,那便是穷乡僻壤的乡下。
放眼望去,高逾十丈的亭台楼宇都没有,那等用宝木搭建的百丈高阁更不必说。
整个县里,数他身下的这艘楼船最高,立于顶点。
向下看去,掌故杨东雄,县尉俞墩得到消息,一早恭候于此。
良久,无人下船。
百姓议论纷纷。
俞墩看过杨东雄脸色,低声问:“上使不是说是熟人吗?这”
真是熟人,怎会如此摆谱?
仇人吧?
杨东雄摇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上使只说有熟人,并未说明是谁,他又久离官场,朝廷里能打探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船上,一袭黑衣的卫绍孜单膝下跪。
“义父,要下船吗?”
凝视江面许久的卫麟大臂一挥,带起大氅,走入房间。
“脏了我的战靴,告诉他们,我奔波许久,身心俱疲,不下!”
“是!”
另一艘楼船。
冉仲轼看向近卫:“还没找到徐大哥吗?”
“卑职惭愧。”
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立于一旁:“哥,我们要先下去吗?”
冉仲轼摇头:“不可,正副提领不出现,我们下去像什么话?真要做了只会被嘲讽不知礼数,那群人等着看咱们好戏呢。”
卫麟不下,他们怎好越俎代庖?
河泊所不下,连带着商船上的商人都没法下。
一时间整个埠头陷入诡异的静默,数不尽的大船靠岸,愣是没人下来。
冉璎郁闷道:“难道要一直等?”
“只能等。”
“哎,徐大哥怎么回事,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着调。”
冉仲轼苦笑:“若是能着调,徐将军就不会让徐大哥过来砥砺一番。”
“我不在就偷偷说我坏话是吧?”略带调侃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冉仲轼与冉璎惊喜回头。
“徐大哥你可算来了。”冉仲轼长松一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没有徐岳龙在,他的压力非常之大,又见到徐岳龙身边的梁渠,“这位小兄弟是?”
“介绍一下,我杨叔的弟子,梁渠,河泊所任河伯,这两位是奉宁侯的孙子,孙女,冉仲轼和冉璎,冉仲轼算是你的上司,六品水衡卫。”
整个河泊所的最高首领乃是水河总督,从一品,朝中大员。
其下水河巡抚,正三品。
水衡都尉是地方河泊所提领,正四品。
再往下,则是五品水衡使,六品水衡卫。
七品都水郎,八品河伯,九品河长。
每一品都分正副,便是正品级和从品级之分,间或夹杂着许多文职,例如杨东雄的掌故。
掌故非掌教。
故事,前事也,昔事也。在邦国,有掌故治,若今之郡有决曹,以掌刑禁,其法已备陈于史。
其职位等同顾问,正五品,类似“舍人”,“洗马”,说是虚职不为过。
并非是朝廷给不到更好的,以杨东雄的资历,当个实权官绰绰有余。
主要考虑到杨东雄本是请辞回家,小儿子又在战场上战死,实乃奉献良多,皇帝不忍操劳,才给出一个掌故之职。
河泊所中,徐岳龙作为副提领,那便是从四品的水衡都尉。
冉仲轼身为水衡卫比梁渠高上两个品阶,的的确确是顶头上司。
徐岳龙此举,便是让他认一下自己派系人物都有谁。
双方心里门清,抱拳施礼。
冉仲轼略一思索:“阁下可是拼音法的发明者?”
梁渠微微躬身:“雕虫篆刻,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