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转头望向年轻藩王。
徐凤年翻了个白眼。
全场哄然大笑。
大概如今敢这么明着刺咱们新凉王的,徐北枳也算天下独一份了。
之后的庆功宴有三大场,武将便分为两拨,燕文鸾、陈云垂、何仲忽、刘元季和林斗房这拨经历过春秋战事的功勋老人,年纪最轻的袁左宗也参与其中,对于清凉山徐家和北凉边军而言,这位袁白熊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毕竟是在兵事之上,袁左宗是唯一能够与白衣兵圣陈芝豹拿来比较的用兵大家,北凉虽然名将悍将极多,可是真正能够让陈芝豹由衷佩服的人物,大概也就只有袁左宗了,陈芝豹多次坦言,袁左宗是离阳在春秋战事中最为被低估军功的一名大将。
而北凉都护褚禄山亲自领衔另外一拨,汪植、曹小蛟、洪新甲和洪骠在内,而北凉道副节度使杨慎杏也现身宴会。
第三场则是李功德、黄裳和田培芳联袂做东的文人筵席,多是士子读书人,多名陆氏子弟也夹杂其中。
徐凤年一场一场喝酒喝过去,虽说都是一杯绿蚁酒一饮而尽,但其实三场下来也就小两壶而已,主要是没人往死里劝酒,这也不奇怪,徐骁在世时就说过,天底下人品最糟糕的家伙,就是那些仗着自己酒量好就喜欢劝酒的,酒这玩意儿,得自己喝高了才算真尽兴,否则就只能是遭罪了。当然了,徐骁话是这么说,可只要逮着比自己酒量差的家伙,劝起酒来一点不含糊,被劝酒的家伙,说你这家伙当年打了多少场胜仗,得一杯杯喝过去,输了多少场,我徐骁都帮你记着呢,想不被穿小鞋,今儿不喝几杯罚酒,就过意不去了吧?还有谁谁听说你家孙子刚刚启蒙读书,这酒得喝,听说你儿子跟人抢女人给打得鼻青脸肿啦?你这当爹的多憋屈,得喝酒解解愁嘛!不过徐骁虽然劝酒的本事天下无敌,可是只要是在清凉山跟人喝酒,无论是跟多少人喝,他自己就没有不喝醉的,可谓逢酒必吐,如此说来,酒品倒也算马马虎虎。
别以为见惯生死的武人喝酒便更为放肆,其实文人喝酒喝开了,那才叫豪迈不羁,徐凤年就差点在酒宴上脱不了身,比如青鹿洞书院的山主黄裳就非要拉着他各自满饮三大杯,然后辞官卸任一身轻的田培芳也开始落井下石,说三杯多了,他只跟王爷喝两杯就够。如果不是徐北枳在场帮忙拦着,徐凤年估计哪怕有七八斤绿蚁的酒量,也得乖乖趴下。最后满身酒气的徐凤年和徐北枳走出这座将军府,走在那条主道上缓缓向北。
徐北枳轻声道:“李功德喝醉之前,跟我买了一件东西。”
徐凤年有些讶异,打趣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位经略使大人,可是从来都只癖好收藏金银的,对于文玩古董一向嗤之以鼻。”
徐北枳一笑置之,“是一方小私章,既然是听潮阁的库藏,材质当然不俗,在我看来,一代代传承下来,由于经常使用的缘故,所以朱墨的沁色极佳,不过这些都是其次,你知道印文是什么吗?”
徐凤年哑然失笑,“这我哪里猜得到。”
徐北枳挥了挥双袖,不知是挥散酒气还是挥去愁绪,“是‘臣心如水’四字,即廉洁自守、清白如水之意。若说是当年严杰溪没有离开北凉,他来购买这方小印,甚至是名声还算不错的田培芳,我都不奇怪。可李功德来买这四个字,是不是滑稽了一些?”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
徐北枳笑问道:“那么你再猜一猜,李功德买这四字,用了多少银子?”
徐凤年恍然道:“这次庆功宴,李功德不方便光明正大掏腰包出钱,否则就有越俎代庖的嫌疑,所以用了这个法子帮咱们清凉山垫上银子?”
徐北枳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徐凤年忍俊不禁道:“两万银子?早年天底下能够从李功德手上抠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