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行进的海船肯定没有眼下张太尉的船这么大就是了。
换言之,高丽人是有相当的近海中短程作战能力的。
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归根到底,乃是高丽与日本不同,他们作为女真邻国,大宋和大辽的邦属,一开始就深深卷入到了辽金宋金这场长达二十年的战争中,只是没有下场而已。所以对高丽人而言,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意味着要国家要直接进入全面战争状态。
而郑知常带回了金河泊会盟与赵官家覆灭西夏的消息以后,高丽人内部更是出现了剧烈的争论,在外交角度也就更加敏感和慎重。
而且莫忘了,此时赵官家派出搞‘联盟’的使节也恰逢其会,刚刚抵达高丽首都。
故此,此时看到这三十艘大海船过来,高丽当然如临大敌,他们还以为这批船队和鸿胪寺使节一样,代表了那位在高丽已经被传到神乎其神的赵官家某种态度呢。
不过,好在有国际友人郑知常,就数他的面子最大,在他亲自登船询问,做了澄清、解开误会后,高丽人半信半疑之余,选择了跟日本一样的谨慎态度——他们按照略大于正常贸易需求量的份额购买了三艘船的货物。
而且,这次交易是集中的、且延后的。
乃是在船队被无数近海船只,包括火船什么的团团包围下进行的官方交易,是在高丽朝廷内部经过谨慎且激烈的政治斗争,定下了前往谒见赵官家的时节人选后,进行的一次。
交易结束后,船队被明确告知,船队往礼成港以外的任何港口,他们都不会接待,建议船队速速折返。
无奈何下,船队只能载着去往高丽的鸿胪寺官员,以及高丽人的枢相、郑知常的政敌、此番回访大宋的使节,也算是大宋人民的半个老朋友的金富轼返回登州。
老头今年已经算是花甲之年了,还要为国事天天到处跑,也算是辛苦。
不管如何了,三十艘船的货只卖出去七八艘,虽然盈余是有的,甚至是赚了几十万贯回来,但从赵官家这个角度而言却无疑是失败的——因为日本和高丽的谨慎态度摆在那里,想进行超出正常贸易需求的贸易恐怕真需要刀兵才行,但此时大宋是没法像赵官家之前臆想的那般进行远洋作战的。
不是说不可以,而是说不值得。
不说别的,前面还有三千万的窟窿,搞一次远洋突袭作战,又需要多少成本?
便是侥幸成功,市场饱和之下,年又能多赚多少?能换回来吗?何况还有战败可能以及许多人力之外因素。
须知道,军费可都是民脂民膏!是虔州窑工、邵武军矿工拿血汗换来的!赵玖除非是脑子抽了,才会选择此时跟日本与高丽动武。
大开海路,倾销商品,搞经济殖民,不是不能搞,但要讲方法,讲时间。
不过,只以北伐而论,若海上暂且不能作为外挂,又该怎么捞钱呢?
大约十来日后,时间来到四月中旬,在御营军队的护送下,高丽使节金富轼、日本使节平忠盛,以及出使往高丽回来的鸿胪寺官员徐兢,外加张俊专门派来给赵官家送‘海贸纲’的队伍,一起抵达了东京。
随即,事情就有些不对路了,先是一众从东面来的人被要求专门南面的南熏门,一开始高丽使团和日本使团还以为这是重视,因为南熏门正对着御街。然而,等到了南熏门,果然有赵官家亲信中的亲信杨沂中率御前班直数百前来迎接,却只是来迎接‘海贸纲’的。
高丽人也好,日本人也罢,包括鸿胪寺官员徐兢都只能目视那些日本、高丽特产外加十几万贯的银钱一路走上御街,在御前班直的护送下直达宣德楼,而自己这些人却在中途被撵到了鸿胪寺下属的礼宾院,然后根本就没人理会。
这个时候,高丽人和日本人才彻底醒悟,敢情自己才是个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