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
近日北韩帝摔茶盏的次数见长,徐江早有准备,却不想刚呈上一杯,又被天子摔了出去......
他只好顶着怒意快步离开紫宸殿多去准备些茶盏。
现已是夜半时分,两人从宫中小径悄悄归来,结果刚踏入皇宫就被人「请」来了紫宸殿。
萧晏先行跪下去,「请父皇责罚。」
叶芷绾给自己加把劲,提着口气跪下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
「请皇上责罚。」
北韩帝阴沉沉的看着两人,巨大的怒气笼罩在他身侧,声音犹如暮钟。
「你们二人是不是只会耍些小聪明?」
萧晏叩首,「回父皇,南靖此次共赔偿给我大韩十一万五千两黄金,约等于一城财富,儿臣认为这样我们既可省去行军费用,又可使南靖受到重创,比开战省时省力。」
北韩帝气得嘴角翕合两下,还是怒道:「你当朕是贪财之人吗!」
萧晏提起头没说话,将接下来的对话交给了叶芷绾。
「请皇上赎罪,因为臣在阳州城待了多半月,见识到那里的百姓才刚刚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心中不愿让战乱再波及到他们身上,才斗胆生了这个法子。」
北韩帝轻哼一声,「你倒是心怀大义。」
叶芷绾自知此句不是夸赞,遂砰地一声叩首在地,「臣任职军营,眼见战争残酷,将士战死沙场身无全尸,英魂难以归乡,心间悲恸。」
「此举更是不想让忠烈的将士们身死异乡!」
近乎跪趴的姿势令叶芷绾才摔伤的腿向全身传出裂痛之感,她身子微抖,声音却是掷地有声。
出身将门,保家卫国,不惧生死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意念。
可她也比谁都希望这世间再无战乱。
因为只有那般,祖父和父亲才能归家,不必让祖母母亲日日在家惦念。
因为只有那般,天下昌平,驻守边关的七万长卫军才可归家,与家人团聚。
将军府的鼎盛荣誉是祖父带领长卫军用血路换来的,她宁愿不要。
南山一战,死去数万玄策军将士,有太多她熟知的面孔,过命的情谊,而她亲眼所见,置身其中却无法改变。
一个国家的安定是靠无数个勇毅将士冲在前线厮杀才能稳定,他们褪去军装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平凡的,有血有肉有家人等待的儿郎。
为国战死,他们不惧。
可若能有机会活着,为何不还将士们一个安宁。场场战事之后万千血肉之躯,他们又何辜?
所以她面对一次阻止战争的机会,不想让悲剧重演一次。
不仅为百姓,更为与她共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皇上,将士们一月前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臣不想再看见同营将士死去。」
不管北韩帝斥责惩罚她也好,认为她妇人之仁也罢,她无愧于心。
北韩帝听完她的话语,神情意味不明,接过徐江重新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却是轻笑,「朕曾经也如你一般天真。」
叶芷绾抬眸,有些不解此意。北韩帝一月前接受南靖求和,结果被欺诈,可她觉得天子口中的天真不是指那件事。
只听北韩帝接着说了很多,「朕上过战场,拿过军功,你说的那些朕经历了不知多少次。」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尸山血海,满目皆是我军将士战死到最后一刻的画面。」
「朕做过噩梦,可朕除了被冷汗惊醒什么都不能改变。大韩不战,便只能等着南靖攻来。」
「朕征战半生,在一月前接受了他们求和的意见,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给跪地两人留了回答的时间,却无人应话。
北韩帝真的想过和平,但南靖没有停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