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六世而盛,称霸中原上百年,而如今,传到了寡人手中,却还要去看一个蛮夷的脸色…哎,寡人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晋侯转过了头去,竟是一时掩面,形色憔悴。
作为一个也曾是心怀抱负的君主,晋国在他的手中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他虽然也有责任,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君上何出此言!”
“不过是小小蛮夷而已,又焉敢媲于我晋?还请君上莫要妄自菲薄,待来日,我强晋必有复兴之时!”
羊舌肸此时亦不忍见得晋侯如此自悲自怨,但也只得是铿锵言词,寓以振奋君心。
一旁子产闻声,亦是附和道:
“王子围僭越礼制,楚国日后必生祸乱。此番虢之盟会,不如就权且是让他嚣张一回,待日后他自食其果,天下诸侯必复归于晋!”
对于这一点,李然在一旁也很是赞同。
他虽未曾开口,但他通过种种的迹象,都不难得出,这楚国距离内乱的日子其实也已经不远了。所以,晋侯此时忧心忡忡,倒也真是大可不必。
“对了,子明啊,吾师也曾通晓古史典籍,年逾古稀却是愈老弥坚,如此才有了今日的一番高论。你也还年轻,万勿因为今日之挫而心生气馁啊。”
羊舌肸也很是聪明,急忙就此是转移了话题,既然虢地之会的事已经定了下来,再去深思已毫无作用,还不如着眼于眼下。
他故意提及李然,给李然说话的机会,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话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醒李然,记得之前的约定,借机规劝晋侯。
说着,他给李然使了个眼神。
李然顿时会意,当即又朝着晋侯言道:
“君上日理万机,此事既定,便无须再添忧劳。天下大事,不胜其烦,若君上每件事都如此的操劳,这又如何使得?”
“还请君上且放宽心,虢之盟会虽已成定局。但届时会盟之上,却也并非是无有转机。只需我等稳妥处置,料他楚王子围也不敢是太过造次。”
李然心领神会,他从来不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当然更不会因一时挫败便气馁。
所以,只微微调整了一番心境,便是平复了过来。非但如此,还立时说出了一番用以宽慰晋侯的话来。
“唉,诸卿所言,寡人又如何不明?”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晋侯再度一声叹息,便是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羊舌肸又再度躬身请言道:
“君上,臣听闻郑邑前不久于大闹疠疾之时,李然曾亲自行走于郑邑各个医馆之中,亲施医术以救人无数。想必其医术也是颇有造诣。既然今日李然有幸来此,何不如让他为君上诊上一脉?”
“君上操劳国事,身体日渐沉重,如此下去可是万万不可妥啊。”
要想劝谏晋侯节制女色,那自然需要一个适当的借口,给晋侯看病的这个借口就是相当的不错。
李然心领神会,也是当即伏身叩首,并且是出声道:
“卑职拙技,如有冒犯,还请君上恕罪。”
李然这话一出,即便晋侯不想,但也是不得不卖李然这个面子了。
所以,晋侯闻声,当即是感慨道:
“好吧,诊上一诊倒也无妨。只是未曾想到,先生竟还有这等的本领?倒属实难得。”
李然起身,又急忙拱手应声道:
“不敢当,只是微臣一些家学而已,算不上什么本事,若有不准,还请君上恕罪。”
李然的家学可谓丰厚,只是关于这件事,他却极少与旁人提及,故此并不为人所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