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与周梦臣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
大体将周梦臣当成自己人。虽然未必信服,但是见冯立没有表示,自然也不会上来拆台。当然了,回去之后,自然会细细算的。只是不是现在。
一时间无人说话,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道:“如此一来,天人感应怎么说?”
周梦臣心中咯噔一声。
这才是周梦臣最担心的问题。
天人感应。
别的不说,荧惑守心,太白昼见,这些天文现象,都是象征着天下大乱,还有其他天象,在天人感应之中,都是各种解释的,比如日食,就是“阴侵阳,臣凌君”。月食乃是“君臣失序,国不明。”
在汉代一旦出现日食,就要三公负责,要鞠躬下台的。
后世虽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依然相信这样的解释。不过后世做了补救,如果能事先预测出来,做一些措施,比如斋戒,禳日。但是如果事先没有预测出来,突然日食了,让朝廷上下来不及准备,可以想象朝廷上下是多混乱,更相信这是国家祸端的征兆。
更不要说,当今的嘉靖皇帝又是一个非常迷信的皇帝,他对屡次预测不准的钦天监,会有什么态度,也就可想而知。
天人感应,是周梦臣不能回避的问题。而天人感应本身就是儒家统治学,以天的无上权威,确定皇权天子的无上权威。这不是自然科学,而是政治哲学。
这个题目,如果将成自然哲学来解的话,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以明代的风气,不会落到哥白尼这个下场,但一辈子也进不到主流之中。被排斥为狂人呓语。即便后世很多开明学者,如黄宗羲之辈,他们认为西洋天文学最大的问题,就是只知畴人之学,不知天人感应之理。
所谓畴人,就是精通天文的学者。
好在天人感应的时代,已经远去了。而今是理学的时代。
周梦臣头一点也不硬,而且身姿还是非常柔软的。自然想到用理学来打掩护。不得不承认,虽然理学在后世是非常保守的,但是放在具体时代之中,其中还是有一些积极的意义的。
周梦臣说道:“我不是大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我这个理论与朱子之理暗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了。
对于天文数算,大部分都不是太了解的。毕竟这些学问在明代已经衰落了。但是对于理学来说,却是大兴之时,但凡是士大夫没有读过朱子的书,就好像是文盲一般。
周梦臣说道:“朱子言及天地初开,是这样说的。”他微微一顿,清清嗓子,背朱子的原话,道:“天地初间,只是阴阳二气,这是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桚去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用周环运转,地便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
周梦臣背出这一段,很多人微微点头,显然他们是读过的。
周梦臣说道:“我细思之,朱子也有误处。”
此言一出,立即有很多人皱眉。周梦臣不等他们开口,立即说道:“诸位不知道钻木取火吗?如果如朱子所言,阴阳之气运行相磨,即便有东西沉积于中,也会被点燃的。而太阳就是一个好火球。”
“而且,”周梦臣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拽着玉佩的绳子,转动,将玉佩在空中转动的痕迹,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圆圈,说道:“即便有东西留在中央,也应该有东西被甩出来的。”
“朱子明见万里,虽然小有错漏,吾辈当加以修订一二。我这个说法才真正如朱子之原意。”
“阴阳之气于虚空之中磨急了,留在中央的就是成了一个大火球,而飞逸出来的东西,就形成了包括大地在内的群星。”
这个时代,理学影响力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