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照这个写,落款无名氏。”
又是四句嘲讽诗,羊姜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如果说之前乌衣巷那个可以勉强算是“借物喻人”的话,这首就是不加任何掩饰的疯狂打脸了!嘲讽南朝世家痴迷于享乐,根本无意国家统一。
刘益守这才多大年纪,连他都要“家祭无忘告乃翁”了,现在的世人还能等到南梁一统中国么?要等到你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才有可能给你烧纸钱告诉你。
这地图炮开得可真是够爽的!
羊姜已经麻了,面无表情的接过笔,将四句诗写在巨石上。陈元康对着斛律羡招招手,笑眯眯的找他要了一把小刀,然后将刚才写下的诗句雕凿了一番。
办完这些之后,刘益守感慨的叹息道: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建康是个好地方,只是交给梁国世家,交给萧衍,可惜了。他日百万雄师过大江,我定还建康一个朗朗乾坤。”
这首诗里面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与刘益守的“高水平”完全不相符合。陈元康眼中精光一闪,明白对方是有意为之。
今逢四海为家日,说的是如今已经四海一家,天下一统,可是现在明明是天下割据群雄并起。刘益守这么说,应该是反讽感慨,托物言志,表明自己有一统天下之心。
他拱手对刘益守行礼,难掩激动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建康蝇营狗苟之辈太多了,主公何须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我们虎踞寿阳,俾睨天下,一旦有事,南下北上皆可。
待这次萧衍寿宴完结后,我们回寿阳可以好好干一番大事了。”
“会的,真要干一番大事啊。”
刘益守眺望着远处的江面感慨说道。
一行人离开后不久,石头城守军斥候在巡视周边的时候发现了这首诗,将其记录下来报给正在石头城眺望远方的陈庆之。
“建康文人多无耻之辈,浴血奋战不见他们的鬼影子,闲得无聊发牢骚倒是一套一套的,这么想一统中原,有种你自己上啊!”
一张马脸的马佛念看到这首嘲讽诗,肺都要气炸了。建康那些涂脂抹粉之辈,在床上的战斗力比他们在战场上的战斗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还好意思说什么家祭无忘告乃翁,我呸!
“来人,装裱起来,悬挂在签押房的墙上!”
陈庆之微微一笑说道,似乎对诗里面的嘲讽挖苦不以为意。
建康文人血还未冷!
虽然只是发牢骚而已,但也足见自己当年北伐没有白跑一趟,陈庆之有些欣慰。不同的人,看问题的视角是不同的,马佛念只看到了牢骚与抱怨,陈庆之看到的却是希望。
只不过他若是知道这首诗是刘益守留下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刘益守在石头城下刻的诗句没引起什么波澜,陈庆之的“看重”,他也无从知晓。倒是在朱雀桥上留下的诗句引起了掀然大波。
王谢子弟不少人在宅院门前叫嚣,要刘益守出来跟他们“斗诗”!
文人嘛,自然是不会打打杀杀的,用文字杀人以后还要用文章诛心,这才是有文化的流氓喜欢干的事情。没有什么比用“才华”来打脸刘益守更好的事情了。
那首雕刻在朱雀桥上的《乌衣巷》,王谢等大族根本就不敢去擦,只盼着刘益守声名狼藉,这首诗也就失去威力了。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挑衅,刘益守皆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对付键盘侠和杠精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跟他们去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