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闲越待越烦躁,把书摔得砰砰作响,只觉这满屋子的同学都看不起他,越发难过起来。
他亲生父亲便被卷入这一回的朝堂清理中。
这事是安国公赵瑛做的。
他们家是半点法子都无,连骂都不敢多骂对方一句,也只能骂顾湘了。
张家算是知道些此事根由的,当初若不是皇城司查到了顾湘的消息,详细查时,因缘巧合又查到了旁的,怎会这一出。
像他这么倒霉的人,只能去恨那个草根公主。
他现在就盼着姓顾的在宫里混不下去,被众公主排斥,让太后太妃不喜,最好再让人使个绊子,嫁给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所谓良人,一辈子泡在苦水缸里过活才好。
这些话,也是他娘亲长辈们说的,他不过记住了而已。
林枫瞥了张乔闲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一眼,并不多理会,只把自己带的四个大藤壶都取出来,将里面的果子露分给周围的同窗喝。
他出来读书也有好几年的光景,性子好的同窗,他遇见的不少,性子不好的同窗,他知道的也多。
林枫自己却是性子极温和,从来不轻易与人争执,因着这个,他大哥和父母老担心他在外头受人欺负,但其实也还好,他交往的多为读书人,读书人都讲究体统,很少有凶神恶煞的那一类。
像张乔闲这样的,口舌上或许厉害些,可只不理他也就是了,远不至于让人害怕忌惮。
反正他这样的人,向来都是嘴上厉害,行动上总是软弱无力的。一个连自己的笔墨纸砚都收拾不好,要他伴当伴读给他收拾,要从同窗手里借一本书,自己都不敢说,非要让他阿姐来寻人说的人,他能做成什么事?
林枫的藤壶看起来不大,但肚子着实不小,给同窗都分了一杯果子露,也不过分空了两个壶而已。
太学校舍里窗户开得阔朗,主要是为着采光好,赶上夏日却是太阳晒得桌面都滚烫得让大家的手仿佛无处可安放。
屋子里有二十几个学生,桌椅摆得有些密,憋闷得紧,一众学生都穿着儒衫,扣子一路系到脖颈,身上的汗流得别说椅子,就连地上都有汗渍,甚至有些时候会在椅子上留下白花花的痕迹。
学生们都热得恨不能把整条舌头都露出来散热,现在林枫这果子露一摆出来,还未曾喝,只闻到清凉的滋味就感觉从头皮到脚踝,清爽无比。
林枫四下里分这果子露,便是平日最矜持,并不爱和同窗打交道的几个,都老老实实地举着杯子静候。
一群学生眼巴巴地看着。
“唔,喝上这一杯,我忽然就觉得这个夏日,再也离不得这样东西。”
孙集盯着林枫的藤壶,满眼的羡慕。
其他学生盯着孙集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各种滋味的果子露,甚至有稀缺的杨枝甘露和荔枝露,面上简直露出扭曲的嫉妒来。
林枫:“……”
他眼看太学里地位最高的世家公子王鑫都围上来和孙集你来我往地斗了半天心眼,一时也有些无语。
太学里寒门学子到也有不少,只寒门学子和那些世家公子之间却是泾渭分明,平日里并不大打交道,林枫到太学读书也有大半个月,至今还没怎么同那些世家公子们说过话,愿意和他玩在一处的,都是孙集这样出身商贾,或者普通耕读传家的普通学子。
结果今日这几藤壶的果子露,算是彻底让他露了脸,一时间林枫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太学名人,就连好些平日里不认脸的先生都记住了他。
林枫:“……”
他对读书这事,真不是多么有野心,实在用不着一群老先生火眼金睛地盯着。
“哎。”
果子露一时在太学盛行。
太学胡博士这日刚起身,就在外头的窗台上看见一封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