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殿门口的白玉阶,初秋的月光在上面凝了朦朦的霜。
容巍站在玉阶沿,松了松包银的盘扣,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时隔多年再次穿上武将官服,反倒觉得没有民间的粗布麻衣舒服。
虽然西周延续了东周制,衣饰都是熟悉的式样,但区区六品的近身侍卫,当年身为羽林卫上将军的他,还是觉这低阶袍衫硌人。
“巍侍卫,恭喜了。此番得上面重用,独一份的恩典,好日子在后头呢。”身旁一左一右,凑了两个羽林卫过来,抱着刀,都有点闲。
容巍朝身后红铜殿门瞥了眼“为贤王殿下值夜,尔等便是如此值的?”
“那不是你来了么。以前值夜护卫都是羽林卫管的,圣人从来不假手外人,近身侍卫这个职位更是常年空缺。”一名羽林卫挤挤眼,“现如今羽林卫不管事了,按官职规定,以后都交给巍侍卫了。”ii
容巍一提腰间佩刀,淡淡道“贤王殿下安危,草民……臣自然保得周全。”
两名羽林卫亲和的笑,很想和容巍套近乎“听说巍侍卫是京郊庶民,但也是习武之人,上道,够上道!要知道羽林卫为君王直属,却被分了一拨出来,专门护卫贤王,可见圣人对贤王的重视。如今这差事都交给了您,上面对您一身本事的认可,比羽林卫还高了一头。”
容巍抱抱拳“不敢。以前多谢羽林卫众兄弟,保贤王殿下太平无忧。今后这差事既交予了臣,臣定豁出命去,誓死效忠。”
“好说好说!虽然巍侍卫现在只是六品,但成了贤王的眼前人,前途往天上冲着走呢!”一个羽林卫竖起大拇指。
“就是这趟南行,授职匆忙了点,不然我等非得和巍侍卫喝上一宿,办个交接,也算是恭贺您跃入龙门了!”另一个羽林卫直称兄道弟了起来。ii
“若得闲,一定不醉不归。”容巍熟练的寒暄,曾经军营当家的他,对这一套信手拈来,一瞬竟也有时光倒溯的错觉感。
“既如此,这边的事就交给巍侍卫了。您天亮也要跟着南下,若是万事太平,自己偷着眯个眼吧,我等就不叨扰了。”
两位羽林卫拱拱手,便笑容可掬的离去,从此贤王近身护卫一职,由羽林卫交给了容巍,真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
然而,两位羽林卫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身后大刀破风的动静惊着了,一回头,见得方才还正儿八经守在殿门口的新晋侍卫,居然一溜溜到了白玉广场上,在月光下耍起大刀来。
刀光如雪,虎虎生风,一套刀法被耍得游龙戏凤寒光炸,看得两人啧啧咋舌,后颈窝生凉。ii
“好本事!上面没看错人!好!”一名羽林卫摸着脖子,看呆了。
“不对……他现在耍刀作甚?还耍成那样?”另一名羽林卫挠挠头,不解。
确实,都说刀客无情,一刀劈天。那新晋侍卫却把杀人的刀法耍得跟放炮仗似的,百花缭乱燕飞天,好似心里那些藏不住的欢喜,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心情好哩!”一个羽林卫一拍脑门,“他要跟着南下了,还几个时辰就启程,这心情焉能不大好?”
于是另一个羽林卫深以为然。这欢喜劲儿,确实足。
红墙之外,盛京京郊,花木庭。
薛高雁燃了一炷香,递给萧展,躬身“主君,可想好了?”ii
萧展接过,三拜,插在面前的香炉里“呵,你问我?不如问问我身后的他们,有哪一个见着回头路的?”
薛高雁直起身,看向恢弘冷寂的祭堂,攒动的人头雅雀无声,跪在堂外石板院里的,就是南边大逆的主要人物了,有管事的沈锡陈粟之流,也有柳濯路荣等豁命的,乌泱泱挤了几十号人,都点了香,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色里把一张张脸照得荧荧。
路荣作为才加进来的,看着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