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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念将军半身马背年岁已高,理应解甲归田,享享天伦之乐才是。怎么,还习练新编兵法,尚存壮志不老之心?”
戴上龙冠的赵胤轻听完羽林卫汇报,整个王家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一朝沦为污泥中的蝼蚁,战场上的伤病苦缠身,王麾向当年知己亦是同袍的沈圭求救,不过是赊些上好金疮药,捡一条命罢了。
然而,作为沈氏家主的沈圭发令,严令与王氏往来,大门一闭,充耳不闻,平昌侯与昔日天机先生判若两人。
终于王麾病死,王家破败。时间湮没了这段荒唐旧事,君王赏赐侯府的花苑,金楼玉阙延到了玉山脚下。
“父亲……是因为圣人么?”沈银听完,目光复杂的看向沈圭。
“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安乐。老夫既号天机先生,就比谁都明白,自己选择的君王,是一位狠角色。”沈圭无力道,鬓边白发溜出来,浑浊的眸底日久,都记不得何时曾有光了。
“那我们沈家,岂不是对王家……犯下了不义之罪?”沈钰在旁边听得,指尖暗暗攥得发紧。
沈圭看向面前一双儿女,干净的眼睛,没有染上半点那段岁月的尘埃,他笑了,不否认,有愧色,却独独没有后悔。
“是。我沈家有罪,我沈圭,当被王家后人千刀万剐。但是那时啊,你和阿银都还小,什么都不知道……面对新登帝位的君王,我只有这一个法子……保住你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斩断旧恩,折断脊梁,间接杀死挚友向皇帝献忠,只为了保全沈氏,和一双儿女。
这是叛徒的选择,是帝王家走狗的选择,是被天下唾弃的不义罪人的选择,却同时,也是父亲的选择。
“父亲。”沈银和沈钰眼眶发红,颤抖着声音说不出任何话。
“好孩子们,只要你们平安康泰啊,为父什么都愿。”沈圭伸出手,摸着二人的脑瓜顶,老泪纵横。
“虽说因王老将军之事,王氏分崩离析,可也有留下什么后人?”沈银包着眼泪道。
沈圭沉吟。眉间腾起雾般的惘然,想到记忆里依然鲜活的故人,都不知道时光是怎么的到了今朝。
“王老将军有一子,单名际。因为生于秋日,所有得了个乳名,唤秋生。老夫以前还抱过他哩,一叫秋生,那孩子就像小良驹一样,嘚嘚的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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