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当朝东宫临萬善寺,居然被人晾下了,风吹起宫装袍脚呼啦啦飘,还真就没人来理他们,雀儿在枝丫间探了脑袋瞅。
“放肆了心,越上不尊!恳请殿下治罪,以正纲常国纪!”宫人们刷刷跪下,面上都带了忿忿,想来没被人这么待过,明目张胆的都觉得脸疼。
赵熙行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霎时噤声,期待又紧张的等着主子决定。
“此言有理。但了心毕竟是佛门弟子,若此地动刑,怕对佛祖不敬。”赵熙行摸了摸鼻子,清声道,“所以,本殿亲自去找她说道,尔等且在此等候罢。”
言罢,赵熙行便拂袖而去,宫人们互相瞅瞅,觉得哪点不对。
缃袍男子离去的方向不是后院么?而了心方才进得,不是静室么?这都不是一个地儿,东宫去后院找鬼影么?
而感到背后目光如刺的赵熙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进后院,砰,后脚将门踢上,满院槐花就落满了他肩头。
后院很安静,七八间客房攒成个回字,佛香缭绕,绿影深浅处一声木鱼,诵经声止步红尘。
赵熙行目光在几间客房一转,鼻尖微微一扇,便胸有成竹般,顺着一条小径,转入了客房后的后山。
石板路尽头有一处钟亭,一抹倩影便立在铜钟旁,看着山门前浩荡的仪驾,出神。
赵熙行喉结一动。忽的就有点紧张。
那人儿一袭素净的佛门青衫,毫无环佩,七尺青丝随意挽了个髻,披了满肩如缎,漫山青碧出岫云,而她清清简简风盈袖,就恍若参破了世间禅。
曾经的朝思暮想,如今却更添一分“近乡情怯”,咚,佛钟悠扬,时间静止又何如。
赵熙行走不动了。就滞在山道上,离那背影十步远,远远瞧着,反正也瞧不够,倒是真打招呼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也能找到这儿来?”
忽的,倩影没有回头,缈缈飘来一句,语调和深山翠浓一般,浸凉的。
赵熙行心一个猛跳,差点就控制不住要上前去的脚,毫不好不容易稳了心绪,才轻轻一句“本殿……我,熟悉你常用的胭脂,顺着味儿过来的……”
“哟,殿下还是个属狗的?”倩影依然没有回头,嗤笑。
赵熙行喉结又一动,太紧张了。
感觉说什么都是错,但不接话又不行,放了她去,再找就不是闻胭脂味那么容易了。
于是他脑袋一热,反正此地就两人,面子架势都不要了,脱口而出“我就是属狗的!若能撵着你来,狗鼻子也算生得其所!”
这话实在是太市井了。甚至是,粗俗。
很难想象是从圣人嘴里钻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和谐感,却又太过直白的,直扎心尖。
倩影终于板不住了,笑,肩膀微微颤“那如今撵着了,便请回罢。佛门净地,怕怠慢了贵客。”
“鸳鸳!”
赵熙行急了,蹭蹭蹭走上台阶,可脚刚踏进亭子,女子便转到铜钟后,借着个人高的大铜钟,男子走,她便转,故意躲着不见。
“唐岚岚的事,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是我大意了,徒增你烦忧!我今天来就是来说清楚,只要你肯听我!”赵熙行跟着铜钟绕,语无伦次的解释。
可两个人转来转去,跟两个陀螺似的,围着大铜钟绕圈,反正就碰不到一块儿去。
程英嘤避着他,凉凉的笑“我还没说什么,殿下怎就说了一堆?我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么,你和她同舟游湖被抓着话头,我介意过么?你和她众目睽睽下独处一室,我又介意过么?没有!”
赵熙行一愣。旋即回过味儿来,连连点头“没有没有,鸳鸳当然没有!都是我不好,是我着了她道,是我顾虑不周全